只是,他又觑了一眼肥嘟嘟的米虫小外甥和笑盈盈的阿奶,虽然嘴巴痒得很,但还是罢了。
他嘿嘿一笑,故作一本正经地道:“那大舅就给我们麟宝唱一首这二月里的歌。”说罢,扯开喉咙开麦就来,那把欢快清亮的嗓子哟,就像周身的血液在汩汩流淌一样:“二月洋洋好长草,一个蛟龙几个宝……”(注:川北民歌)
至于想唱给自家准媳妇儿的那首?姜枫表示,哥早就唱过咯,嘿嘿嘿!
都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情侣之间,有时候也会心心相通,此时脸儿红红眼睑低垂的戴夏,就和姜枫一样,想到了几天前,那个夜里,那首酸溜溜酥麻麻的歌,以及男人涎皮赖脸干的流氓事……
戴夏的脸,更红了……
第87章 阿枫·好日子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瞧……
本省自来以蓊郁绚丽氤氲含香的奇山异水而闻名, 时序进入二月,虽然冷风依然带着几分瑟瑟的寒意,但已不再刺骨, 车行路上,沟渠、树林、山坡上, 已有那耐不住冬日寂寞的枝芽, 迫不及待地吐出花蕾迎接新春, 偶尔路过一个村庄一户人家,还有那出来晒太阳祛霉的爷老汉哑着嗓子, 甩过来一句悠扬扬的歌:
“二月里来刮春风哟, 情郎妹子去观灯,太啊太平春啰……”
这飘飘荡荡的歌声就像在麻雀窝里捣了一扁担似的,激起一二狗吠三四鸡鸣, 此情此景,让戴夏莫名地想起了那一直留在记忆深处的、曾经无忧无虑的童年岁月, 想起了全家人回村里过年时的热闹情景……
老家,也是大西南极为常见的一个村落,一样的恬静古朴, 一样的鸡鸣狗吠, 过年时, 只要村里有一户人家先“噼噼啪啪”地放了鞭炮,很快,整个村子的鞭炮声就会像比赛似的, 此起彼伏的连成一片, 能把村子里的半边天都照红了,鞭炮声刚落,就有那比她或大或小、鼻尖冻得通红、留着哈喇子的男孩子一哄而上, 像夺食的狼崽子般,争抢那些没有燃着的炮仗……
每每这个时候,父亲总是在一旁笑吟吟地道:“大人盼种田,小孩盼过年,女娃爱带花,男娃爱鞭炮,呵呵……”
彼时的她,便会摸着头上红艳艳的头花,开心地把自己也笑成了一朵冬日野地里的小红花……
可惜,这单纯快乐又幸福的时光,在七岁以后,便被迫离她远去。
“太啊太平春啰,红灯脚下好成亲……”
戴夏心里正泛着洪水时,又一句酸溜溜的歌声在耳膜边响起,却是正稳稳操着方向盘的姜枫也放开嗓子,接着刚才那爷老汉的歌,唱了起来,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相撞,男人对她咧嘴一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戴夏原本随着车身颠摇的情绪,就莫名地舒坦了起来……
她努力压下眼角的酸涩,也在后视镜里,给了对方一个春花般的笑,心里默默道,爸爸,妈妈,你们也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的女婿,以后,我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一日三餐,两人四季,朴素无华得就彷如油盐酱醋一般,难以用华丽的词语去描述,却是我一直孜孜以求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