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你说,男人怎么就这么容易管不住自己呢?那天他问我,这段感情难道就没有值得我留恋的,还说我太小心眼,为什么就不能过去呢?哈哈哈,毕业夜,一夜情,出轨背叛,还想让我过去,狗屁的过去……”
原本梦呓一样的蒋芳芳,突然间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抱着姜桃越哭越气愤,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委屈自怜,姜桃任由她尽情发泄着痛苦的情绪,抬眼看向不远处那个孤零零的篮球架,内心了然:刘胜喜欢打篮球,曾经在这个地方教过蒋芳芳投篮,就像宿舍里她桌面上和关劲川的合影是在东校园的荷塘月色一般,蒋芳芳和刘胜的那张合影,地点就在此处……
最是可怜女儿心。
姜桃拍了拍蒋芳芳的后背,就像广播电台里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知心大姐姐一般,宽慰她道:“哭吧哭吧!昨天已死,明天不知,你就当这段感情是一场‘炼心’好了,失败了就勇敢地把它丢开,海阔天空重整旗鼓再出发,最合适的那个人,说不定正在某处等着你呢……”
蒋芳芳这场痛快淋漓的大哭,就像一场飓风,既搅乱了夜的寂静,也卷走了她们青春年华里这一段最美好的大学时光——
在校园广播里每天循环播放的《相逢是首歌》、《一路顺风》中,吃过宿舍散伙饭、拍过集体留念照的606六朵小金花,彻底挥手告别了这个最纯最美的白衣飘飘的年代,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奔向了社会的大熔炉……
早在1996年,大学生统一分配工作就已经正式停止 ,更逞论他们这一届,但和那些一毕业就陷入失业境地的同学相比,姜桃无疑是幸运的。关劲川出国后,她的一腔恋爱脑没了安放的地方,便一头扎进了图书馆里,这里吸吸水那里放放松,倒是也给她整出了点小成绩——
除了大四正式的毕业论文,两年间她还发表了几篇小小说,一篇关于平南农村土话俚语的小论文,书邮寄到家,她阿妈当晚就给她来了电话,说她阿奶心里头高兴得,又在叹息她阿爷硬是没有福气,享不到儿孙福,当时的姜桃真真是,不知道说啥子好哟……
娄桐花自是为自家小孙女骄傲,而姜桃的表现,也得到了教他们汉语言文学的老教授的喜欢,正好老太太在某出版社工作的熟人想找一个文字功底教好的实习生帮改编资料,老太太直接推荐了她,两年下来,她在出版社稳稳站住了脚跟,一毕业就签了约,算是稳定了下来。
拎着行囊,最后挥手告别学校时,姜桃忍不住再次回望了s大那个庄严朴素的大门,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四年前的迎新日,一身干净清爽的白衣黑裤,斯文清秀得不像样的关劲川,笑盈盈地站在她跟前,含着微笑喊她:“小桃子……”
思念如潮水,姜桃的眼睛有些湿润润的,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两年就过去了,她也有两年没有见到为了早点完成学业忙得团团转的阿川了,虽然,他们之间的越洋电话和信件一直不断……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着脑子里经常想着关劲川,那天晚上,在出版社加完班,和同事在大排档随意吃了点宵夜方才回来的姜桃,远远地看到忽然出现在她家楼下的关劲川时,恍恍惚惚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姜桃立在原地,怔忡半晌,鬼使神差间,她不由伸出手,掐了自己的脸蛋一把……
刚刚下飞机不久,身边就一个简单行李箱的关劲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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