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最坚实的姻亲关系,不过一纸废文。

可为了这一纸废文,她已经牺牲了自己最珍贵的部分。

她一直在学怎么做别人,怎么把自己活成一种身份,却从来没有学过如何做自己。

她叫秦琯,做了十五年的高门贵女,如今一朝脱身,竟觉得自己仍然活在旧岁的条条框框中。就像无时无刻都收拢并起的双腿。

她悄悄屏住呼吸,两手撑在身边,掌下是温热的长毛,她小心地把双腿从跪坐的姿势中解放出来,不随意地垂在狐狸身体的边缘。

学着眉栗的姿势,晃了晃。好像有些不习惯,但感觉很好。

脚下是千层云海,头顶是万里青天,放眼望去,遥不可及的是微曦的晨光,橙红的太阳就如一颗腌制好的鸭蛋黄,埋在白色的厚云下,似乎马上就要破云而出。

在他们身后是被远远甩开的国都,秦琯没有向后看,她又晃了晃腿,解开束在脑后的长发,这是书中严令不许的轻浮动作。

发绳从云端掉落,很快就被彻底抛弃在层层云海里。

她长长地抒出一口气,好像要把身体里十五年的浊气全部排空。云间的稀薄空气让她呼吸间有些难受,但很快就能适应。

做回秦琯,似乎很困难,也似乎根本不用学。

小兔狲从旁边爬过来,窝在她的怀里。包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是半两在敲着关住它的木盒,每当它想要出来看看的时候,敲敲木盒,玛瑙就会打开盖子,放它出来。

为了不让半两掉在路上,这次秦琯特意把盒子锁起来放在了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