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纨摊开手时,手里的摩 罗已经焕然一新,如同从未破损过。

那夜徐清翊睡得沉,自然不知道擎霄尊君在院里见了他一面,二人未曾多言往事,看起来竟还有些客套生疏。

徐清翊有这样玉石俱焚的心思,倒也极符合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可前提是,他恨他。

他恨他吗?

奇怪,他又不是原主,何故要来替他承受这等刻骨恨意,换言之就算他是原主,再多的恨也该随着时间消磨了,不然痛苦的只有自己。

“所以尊君他早就得知师尊逃出来了?”

听他所言她才恍然大悟,细思又觉得不对劲,“那尊君竟然没把师尊抓回去?”

“万事极则必反,将他抓回去,难保他下回不会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五师叔的意思是?”

“快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盯着湖中轻舟,视线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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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市的喧噪声吵醒一场清梦,白日刚露出半个脑袋,懒洋洋挂在山头。

意识逐渐清醒时,蜷在小舟上的人骤然睁眼,仓惶地去寻青年身影。

好在他就坐在船头,正掰开一瓣嫩白莲子放进口中。

徐清翊心头隐隐有些不安,待在他身边自己似乎极容易睡得特别沉,他怕有朝一日睁眼,会再也找不到他了。

“赭玄……”

他从乌篷里钻出来,将整个身子倚靠在他脊背上,下巴则搁在他肩侧,然后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耳廓。

这人自怀里掏出个彩色的摩 罗递给他:“送你。”

他接过摩 罗看半天,脑里不禁闪过那摆得整整齐齐的一排漂亮泥塑:“我想要个清衡君。”

“好,等会儿给你买。”

青年剥了颗莲子递给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再跟我去个地方罢,师兄。”

“好。”

他也没有犹豫。

赶早集的时间一过,市面上的人也少了好些。

青年独身一人踏入街道,直奔卖泥人的货摊去了。

徐清翊立在舟前,破天荒的没有寸步不离跟着他,倒也不是因为他想开了,而是他瞥见了那白虎少年立在垂柳边。

胸腔里的杀心开始蠢蠢欲动,于他来说,若赭玄真是他从他手里抢来的,为了永绝后患,除掉这个阻碍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唯一不好办的是,这只白虎与赭玄结有灵契,没那么容易被他杀死。

少年显然不是来找他师尊的,遂才直接纵身跃至轻舟的另一端,和他平静对峙。

他阴森森斜睨他一眼,眸里妒恨分明,身体却疏懒倚在乌篷边,装作不在意道:“你来做什么?”

“我找你,是想让你离师尊远点。”

陆杳开门见山,不想与他多说一句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