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丢下折断的花枝,他朝他伸出手:“我只做你的一个人的师兄,不好吗?”
苏纨不温不火地打量他一眼,没有做回应。
他慢慢合拢五指,指甲用力地刺进手掌,脸色阴沉道:“你不是喜欢我这副模样吗?”
不等他答话,他就上前一步,将脸凑到他跟前:“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乖乖听话回南华道当掌门,你就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什么时候……”
苏纨脱口而出的话说到一半,又猛然想起他上回在丘陵问他的问题。
“只要你喜欢,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都行,”他直视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觊觎心,“白日里我做南华道的傀儡掌门,夜里我就做供你修炼的炉鼎,好不好?”
苏纨脑里一阵轰雷:徐清翊是为了他那句模棱两可的话才回南华道?所以这些天他都是装的?
他看向系在他腰间的掌门玉印,尽量平心静气道:“师兄,你本就是心迹双清之人,既身居高位,受世人景仰,声名赫奕,便更要明心见性,修高山仰止之行,哪能降志辱身,自轻自贱,甚至亵渎盛名。”
眼前人那双翡翠色的眼珠又变回空无一物的寡灰,他褪下外层的烟色刻丝宽袍,伸出手紧紧环抱住他,柔软的嘴唇暧昧地擦过他脖颈,最终停在耳垂边,眼眸幽暗:“赭玄,你说错了,我想亵渎的,一直都是你。”
他根本不明白,于他来说,他才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神灵,所以他煞费心机想要得到他,弄脏他,让他耀眼的光辉褪减,最后只能跟他一并跌进淤泥里,这样他们就永远都没办法分开了。
温热的呼吸缠在耳边,苏纨眉头紧蹙,总算想到:徐清翊为什么非要让他留在身边?
他开始只以为他是有病,就算做些越轨之事也是情有可原,但他这次的所做所为,都是因为他以为自己会留在他身边,总不能……他是真的喜欢他吧?可这家伙除了会缠着他搂搂抱抱外,对风花雪月分明是一窍不通。
于是他也懒得推开他,只是问道:“师兄,你为什么想让我留在你身边?”
怀里的人用龙尾巴缠上他的腿,将脸贴在他颈边:“我想要你。”
“想要我?我对你来说,是很特别的人吗?”
“你对我很好,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样好。”
他说话时嗓音微颤,整个人似乎是只能依附他生存的细弱藤蔓。
苏纨施法替他收起龙尾巴,免得被人看见,心里也陡然明白过来:徐清翊就像是个溺水的人,在窒息之时看见一块浮木,便立刻死死抓住不放,生怕再沉入水底。
或许自己就是他变成龙万念俱灰后,随手抓住的浮木,所以他才不想放手,其实只要能够走出让他差些溺毙的伤痛和恐惧,他就会放下这块浮木,继续往前行。
但这些事需要靠他自己领悟,他留在他身边,顶多起到阻碍他前行的作用。
感受到抱住他的手有些不安分,苏纨不悦地挑眉,冷声道:“你再动来动去就离我远点。”
此话一出口,想凑上来吻他的人总算收敛了。
这次他没有推开他,只任由他抱着,同他静静地听望春花落下的声音。
_;
天刚泛起鱼肚白,外城已经摆上了早摊。
蒸笼热气腾腾,一路飘香,不少进城赶早市的人都围过来买些面点好填饱空空的腹腔。
人挤人中,一只黑黢黢的手伸进来,不顾滚烫的热气,拿到一团笼饼就跑。
“哎?有贼!”
路过的人眼尖看到这幕,连忙大叫一声。
几个正搭棚的伙计听见呼喊,放下手中的活朝那衣衫破旧的少年追去,到底是身强力壮,不一会儿就一把揪住他的肩膀。
少年一个金蝉脱壳从其臂弯穿过去,再是顺势拔出背在身后的铁剑,厉声道:“都滚开!否则见血可别怪刀剑不长眼!”
这长剑一出,几个伙计不由后退几步,嘴上怒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偷东西还敢这般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