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断定徐清翊只要不受寒毒折磨, 就算凭其一人之力也能守好南华道, 所以自己才全心全意地为他的筹谋添薪加火。

一缕真元从眉心钻出,没入徐清翊体内,将内窍完完整整探查一遍,没察觉异常便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其灵府。

“师兄,再过几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轻轻抚上他的肩, 催发心头阳火, 将这副冰凉躯体慢慢变暖。

翌日天刚亮,将醉了的徐清翊安顿好后,宁璇生正巧出郇阳殿门,本要往雁埘峰去,撞见他后目里添了几分欣喜,规规矩矩地向他请了早安:“弟子见过殿主!”

苏纨看他一副出行的打扮,便问道:“你这是要去何处?”

宁璇生目里暗了一刹,又陡然明亮起来:“弟子得云长老准许,前往地洲替故友送一封家书。”

他当即明白他口中的「故友」指谁,似是不忍提起那段伤心旧事,遂才避开:“过几日不就是百道比武大会吗?门中亲传弟子皆需随掌门前往白稷神域。”

“待弟子办完事,就立即赶往白稷神域与南华道众人汇合……殿主到时也会来吗?”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问道。

苏纨摇摇头:“我与掌门之间,必须有一个留在道门中,以防祸患发生。”

“殿主说得是,是弟子考虑不周,”他挠挠脑袋,有些腼腆地低下头,“弟子本想,若是殿主去了,就能看到弟子的玄阴剑法究竟练得如何了。”

“无碍,等你回来后,再给我练一遍看看罢。”

他拍拍他的肩,惊讶地发现以前那个瘦瘦弱弱的少年,已经长得结实刚硬。

“是!”

宁璇生笑了起来,嘴角边多出一个梨涡,急急忙忙往外走时,他又回过头,像是很舍不得他,“殿主,那弟子这就走了。”

“去罢。”

青年立在望春树下,宁静温和,使他不由地想起了教他练剑的师尊。

您要等我。

他深深看了他一眼,暗暗在心底说道,然后御剑飞进云雾缭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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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比武大会看的就是各门派年轻弟子的资历如何,而道界门派排名也因此转化而来。

炼兽尚未兴起时,大家过招还算是公平,等到炼兽之法席卷整个道界,对于炼器门派来讲,比试那就是被直接碾压,后来他们索性放弃了天印传承,只想过几天安稳日子。

南华道却不同,有原主与徐清翊这两个好苗子,早年在比武大会上以一身战百道,把各个炼兽门派打得鬼哭狼嚎,才有了名传天下的「双绝」之称。

后来对决就成了原主与徐清翊相较,那日原主可丝毫不留情,出手狠辣,差些在擂台上取了他的性命,好在擎霄尊君及时制止,才没让原主得逞。

自此之后,在世人眼里,赭玄道君的实力绝对是凌驾于鹤悬真君之上的,当然事实也本是如此,但苏纨偏要借此机会扭转乾坤。

临行前,陆杳作为长昭殿殿主的亲传弟子,自然也要前往白稷神域。

苏纨敲了敲瓷杯,神色肃然:“阿杳,此行你必是九死一生,要考虑清楚。”

“阿杳心意已决,虽死无悔,”

少年为他束好了发,奉上一杯冷茶,面色安然,“师尊放心,我会活下来的。”

上一个对他说「日月可鉴,虽死无悔」的人大概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

他靠在藤椅里,任由竹影覆盖全身,喃喃道:“好,就当是为了我。”

少年离去时,一如往常地回头看了眼坐在竹廊里的人,跟那日一样,他以竹影为盖,藤木为棺,仿佛就此长眠,再也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