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翊下意识往后看了眼,停顿两秒,抬脚走进了圆柱另一端的灰暗里。

出来时满眼大雾,偶见群山。

顷刻间,他体内真气全然复苏,充盈千万条脉络,缠绕的鬼气被迅速驱散,只有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做出抵抗。

虚弱感犹存,他不敢疏忽大意,先找个地方打坐疗息,好除掉这碍事的鬼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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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摆满各式各样蛊毒罐子的石台,刚伸出手,被魔修揪住头发的人见此剧烈挣扎起来,铁链「叮当」作响,夹杂他沙哑的嗓音:“你赶紧滚,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更不需要你来救我!”

“吵死了。”

赵余涯见状拧起眉头,举起阴刻兽面铜钟,轻轻敲了一下。

“啊!”

惨叫响起,在鬼巢里不断回旋,苏纨侧目一看,只见秦昭著腐烂的身体里爬出来密密麻麻的黑蚁,它们绕过森白的骨架,啃食着血淋淋的脏腑。

“我已答应你试蛊,莫要折腾他了。”

他的心猛地抽痛一下,拧开青花纹瓷罐的顶盖,伸手就去拿里面的蛊虫。

“道君,您只需将手放进去就是了。”

赵余涯似是很满意他现在的模样。

苏纨将手伸到罐底,感受到带着刺的虫子顺着手指爬上来,停在他手腕处的血管边,需要破口往里钻时,体内的灼热燃起,「嘭」的一声,罐子变得粉碎。

赵余涯料到有这样的后果,气定神闲地指了指剩下的蛊罐。

地上的秦昭著面如死灰,身体里却连一滴血也流不出来,只有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他的大半个身子被铁钩吊着,脑袋无力地低垂下来,嘴里一直喃喃道:“别管我,求你了,师兄……别管我……”

苏纨沉默不语,竭力隐忍从这具身体里涌上的悲戚,继续将手伸进第二个蛊罐。

他清楚赵余涯之所以这样做,是在试探他的金身何时破灭,想来他半魂受损,定也是这人一手设计的。

体内结成的元婴陡然开裂,痛得他眉头紧锁,偏偏一声不吭,将口中的血液吞入腹中。

第二个蛊罐并未变得粉碎,只是裂开了一道缝,罐中的千足虫亦未被金光震灭。

站在一旁观看的赵余涯笑意来得耀眼,又敲了敲手中的阴刻兽面铜钟。

凄厉惨叫再度传来,早不如初始高昂,男子似乎没了力气,任由黑蚁噬心,把全身血肉一点一点全部蚕食。

“你别出尔反尔!”

苏纨脸色幽沉,黑眸里泛着阴暗光泽,像是不可搅动的死水。

“一时兴起,道君莫要见怪。”

赵余涯笑不及眼底,把手中的兽面铜钟放在一旁,再朝他摊摊手。

至第三个蛊罐后,体内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仿佛生魂被蛮横撕扯,他眼前多出层层重影,手刚触到罐中,罐里的赤背狼蛛咬破手背,顺着血管直直钻入手臂!

胸腹无比绞痛,血管瞬间膨胀,将脏腑挤压,他眼前一黑,腥甜的鲜血喷出,溅满面前的蛊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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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血与墨绿毒液交融成靛蓝的黏液,结印不断冒起的白烟,整座浮玉山如笼罩在雾中。

火龙渐渐消隐,唯有一块鳞片发着即将熄灭的微弱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