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惶惶不安,有条件的富绅纷纷远走海外,大街上除去几个血红的灯笼,满目萧然。
民国二十六年就这样悄然来临。
刘妈依旧在张家做工,前两年葛大婶到底还是走了,那哑女被刘妈找了个老实憨厚的小伙子嫁了,女儿读了些书,在鼓楼医院做个护士,儿子高中毕业后考上了武汉的黄埔军校,从此后再未回过家。刘妈一人在那宅子里过于凄清,张嘉闻便干脆让她住进家里,原先泼辣利落的妇人两鬓斑白,拎重物都有些力不从心。
刘妈从来没有问过,为何他二人十余年如一日,根本看不出半点衰老的痕迹,杨舟轻怀疑她有猜测,但大家均默契地只字不提。
国难当头,抗击日军要钱,前些年剿共要钱,赈济灾民要钱,官老爷们吃喝拉撒也要钱,当年分拨给水利部的款项达到了新低,杨舟轻去请示处长如何修堤抗洪时,处长叹了声,“修什么修?就把秦淮河的几个闸整一整吧。”
杨舟轻忍住没提起金川河,讪讪退下。
就在此时,就听得政务院办公厅那边一阵喧哗,紧接着是一片凝重的死寂。
处长皱着眉,让杨舟轻去打听一下。
于是7月8日当天,张嘉闻和刘妈仅仅落后委员长数个小时,便得知了卢沟桥事变,月底北平、天津沦陷。
日军不断挥师南下,与此同时,日军依托租界和停泊在黄浦江中的日舰,对上海发动了大规模进攻。
南北两路夹击,南京危如累卵。
“我觉得你应该躲到乡下去。”张嘉闻听说此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劝刘妈离开。
刘妈倔强地摇摇头,“事情未必就到了这一步,何况我女儿就在南京,你们也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