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高兴地在屋里说笑,谁也不知门外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苏季扬露出一个轻笑,细细聆听着央央的欢笑,透着窗户内微弱的光看着那小小的影子。
伫立许久,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步步离去。
走回书房,苏季扬点燃烛火,在幽幽灯火下拿出常备的药篓,才伸开手心,满是沟壑伤痕。
整整三日,白天应付父亲的监督,黄昏之后换上灰青色的小厮衣衫,踏出城门,于郊外的某一处树林之中,采集少有的月明草。
大夫曾说过,有些快速见好的药材难寻,但也有些见效慢的,只是些古来偏方,药引子并非寻常药房卖的,因此也少有人用。
月明草生于荆棘之中,行走一个时辰可能才能见到一两株。
这三日来,谁也不知,在城郊幽幽的月光下,灰衣长袍的苏少爷一个人静寂无声地拨开丛林的荆棘,双脚踏着泥泞,双手与手臂被划得满是伤痕。
静夜无声,只有夜风吹着树木发出飒飒声响,与白日的欢快不同,夜晚的树叶哗啦啦响起来,仿若鬼哭神嚎,在这一片无人之地尤为可怕,千万牛鬼蛇神在朝着他嘶吼咆哮。
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说不害怕,都是假的。
苏季扬额头冒着冷汗,怀中揣着两株月明草,在城门快要关闭时匆匆跑回城中,在无人的街巷一路狂奔回到戏园子,路过无数人家大门口的镇宅石狮,有时吓得颤栗发抖。
但她终于能看见光了,少年细细擦了药,转瞬已忘记了所有的恐惧、孤独、担忧。
他嘴角泛起一丝满足的笑,用白绢将手心包好,还需忍着痛倒上一杯烈酒,滚烫地灼烧着伤口,以求它好得快些,不被人察觉。
炽烈的疼痛从手心传来,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撕咬着皮肉。少年疼得紧紧咬牙,嘴中艰难地低声喊着,“为了央央……为了央央……”
疼痛许久才渐渐散去,少年额前的汗珠顺着眉眼滴到了手上的白绢,他长吁一口气,心想今日的酷刑终于结束了。
虽然这酷刑是他自己施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