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一片辽阔,此刻月明星稀,军帐中灯火通明,若掀开帘帐,则能见得一曲清歌曼妙,几位舞姬肩披轻纱,颈间环佩叮当作响,足弓之上缠着金丝,腕上系的铃铛随着舞姿适当响起,令人迷醉。
北羽国的大王看得兴起,将虎皮披风随手扔在座旁,抬手倒满一大杯烈酒,朝着身边的少年大笑道:“招待不周,还请小皇上见谅!今天这几个美女,你可以随便挑!”
南真听着这蛮夷之地的王口口声声喊着“小皇帝”,不由得心旌荡漾,大口饮下草原上的烈酒,拱手道:“多谢大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位舞姬立即走上前来,为南真再斟上一杯酒,转身一旋便轻飘飘坐在了他腿上,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红唇没有一丝犹豫,印在他脸颊上,香气弥散开来,舞姬娇滴滴地喊着“小皇上”。
南真搂住舞姬,稳住身形从温柔乡中探出头来,笑不露齿道:“大王,其实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愿意帮我?你出兵南下,虽然所向披靡,但也颇有损伤……更何况……”
他没有说出口,更何况,北羽国一众草原部落争来争去,这位大王可是不过争得王位一两年间,羽翼尚且未完全丰满,为何因为母妃从宫中送来的一条锦帕,便满口答应母妃的计划,待南真领兵抗敌时便佯装求和,要走一位公主退回草原,不再来犯。
大王没有回答他,只是又斟上满满一杯酒,满怀心事饮下,良久才冲着南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我们草原人向来直爽,我已看够了草原女人,我就是想要你们一位公主。”
南真放心地点点头,一箭四雕让他十分满意,蛮夷大王要到了他想要的女人,母亲可以除去讨厌的南康公主,父皇可以拔掉太后留下的隐刺,而自己是最大赢家,会得到兵权。
虽然……虽然这大王年纪比他父皇还大些许,南央身为娇生惯养的公主要嫁给这样一个人,实在是有些可惜。但他才无需怜惜这个妹妹,他没有妇人之仁。
一杯又一杯浊酒下肚,南真脑中混乱起来。
他记得太后薨逝之后,众皇子进宫吊唁祖母。
母亲白衣缟素,站在灵堂的一处角落,面无表情。
他记得最受母亲厌恶的南康公主,目光呆滞地跪在大殿中央默默流着泪,不与任何人说话。
南真颇感厌烦地行礼完毕,硬生生掐着自己也未能挤出一滴眼泪,他从前实在是恨这位不可一世的太后,他母亲也恨,父亲也恨。他们才是一家人,所以他亦恨着南央。
母亲带他进了芷阳宫,将四下宫女内臣遣散,对他露出一个笑,“真儿,你想不想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