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听见了同年入仕的同僚讥讽道,“你当真以为这位公主能像当年太后一样独揽大权?皇上中年,正如日中天,怎么会同幼时一样被太后弄权左右。太后遗留下的明珠,要当作玩物送给北羽国了……”
是啊,边境和平无事的十八年,突然爆发。北方的铁骑挥兵南下,他们是豺狼虎豹,是休养生息了十八年的精锐之军。
皇上不愿出战,只愿用半壁江山,与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再添上他尊贵的女儿,诏国美丽的公主,换来一个短暂的安宁。
苏季扬不置可否,只是向着面目已有些许陌生的同僚轻笑,“我搏的结果确实不好,那你呢?”
同僚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苏季扬静默地收拾了些许东西,装在篮子中,转身沉默地踏出了翰林院。
拉帮结党素来盛行,更何况宫中皇子甚多,不过初初入仕的人,又怎会知道这么多天家的隐秘。
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从一张白纸变得色泽斑驳,陆离于宫廷利益之中,也私心甚笃,也身不由己。
而我在为了你而跋涉颠簸,公主啊,请你原谅我会为你带来的秘密,尽管这秘密鲜血淋漓,让人不堪忍受。但这是我唯一能救你的法子。
为了救你,我宁愿对着九天三叩九拜,只请上苍不要那么无情。
明珠太过耀眼,唯有蒙尘于上,才能幸免于难。这是公主生长在此难以避免的悲哀,这本不是她的错。
大理寺天牢中素来关押着诏国最为穷凶极恶的犯人。
苏季扬手提竹篮,款款步入大狱。
他无甚奢华衣物,灰色长袍一尘不染,腰间并未佩戴玉佩腰环,素白发冠束于头上,显得挺拔又俊秀。
狱卒惊奇不语,此人看起来又像普通百姓,又有一股典雅高贵的气度,一时分不清是谁家的公子。
无人拦他,只因这闲庭信步的公子手中轻轻握着一块金牌,上有昭和年间精妙的雕刻,是先皇时期遗留的御赐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