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渊没说什么,飞快地收回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撩开车帘便进去了。
曲昭雪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他扶着自己上马车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变得这般好心,而且是在他被自己要求着破了财之后……
她记得上次跟在他身后上马车,是竹青要去扶她的,今日却变成他自己来扶了……
而且顾沉渊扶完就转身离去了,颇有种深藏功与名的感觉。
曲昭雪也不敢问,更没空细想,钻进马车当中便乖巧坐在一旁。而顾沉渊将自己上首的位置让给了烂醉如泥的云修竹,自己坐在了另一边,与曲昭雪对着脸,可是二人相顾无言,直到马车开始行进之后,也没人开口。
落英本也想进来,谁知被竹青硬拉着坐在马车外面了,狭窄的马车当中坐着顾沉渊和曲昭雪二人,还有一个倚靠在大迎枕上不省人事的醉鬼……
如今夜色已深了,天上无月,只有点点星光倾泻在坊外空旷的街道上,时不时有巡逻金吾卫的脚步声,一看是京兆府的马车便又避开,曲昭雪倒觉得没有方才那般尴尬了……
曲昭雪看向顾沉渊,只见他的脸隐藏在昏暗的烛火光下看的不太真切,但是能看得到,他虽然身子端坐得很直,双臂抱在胸前,但似是闭上了双目,眼底的一片黛青倒是十分显眼。
想必是许久没有好生休息过了……
人与人之间天壤之别,就连勋贵与勋贵的差别也是这般明显……
有遭遇挫折一蹶不振日夜买醉的,有滥用权势心狠手毒逼良为娼的,自然就有克己守礼兢兢业业公平正直的……
顾沉渊能在污泥之中独善其身,着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曲昭雪抿唇笑笑,也觉得浑身疲惫得很,缓缓闭上双目,谁知刚过了不到半刻,便听到了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
曲昭雪睁开双目,便见云修竹好像是醒过来了,但是神志并不太清醒,艰难地爬了起来,眨了眨双目,轻声道:“我这是在哪里?”
顾沉渊此时也睁开眼睛,紧蹙着双眉起身,将他摁回大迎枕上,道:“送你回家。”
云修竹脸颊红扑扑的,伸手抓着顾沉渊的衣襟,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回家,你是谁啊,能不能送我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