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坤闻言抬眸看向她, 无奈地轻声笑了,道:“曲娘子真是洞察力过人……”
曲昭雪定定地望着他,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道:“我相信人不是元坤师父所杀,可是当夜焦解元在家中所等之人, 是不是元坤师父?”
曲昭雪目光真诚又凌厉, 元坤在她的眼神下愣了片刻, 沉默着点了点头。
曲昭雪只觉得心又往下沉了沉,又道:“那遗书可是元坤师父留下的?”
元坤却并未回答,只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曲昭雪眨了眨双眸, 轻声道:“不过是猜测罢了,我推断出了焦解元不可能自尽,那遗书定然是旁人留在现场的,当夜出现在现场的只有元坤师父和另一个留下马脚之人,那人我虽不知他身份,可当我推断出他的作案动机和手法之后,却觉得他应当不具备伪造遗书的条件,反观元坤师父经常与焦解元论诗,极有可能保存着他的笔墨……”
曲昭雪在那一摞纸当中翻找半天, 找到一张写了个“乎”字的,摩挲了一下, 道:“看这‘乎’字上,还有临摹时留下的墨迹呢……”
元坤闻言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抬眸看向她, 眼神中满是赞赏之情,道:“曲娘子真是冰雪聪明,贫僧真是没有找错人……”
曲昭雪蹙了蹙眉, 将那张纸放下,道:“我就说元坤师父昨日在焦家时,就露出百般破绽,简直就像是在暗示我们你知晓内情一样,原来是故意要指引我前来……”
元坤并未出声,只点了点头,而曲昭雪心里则对他这样的行为有些许不满。
他既然知晓内情,又与焦解元称得上是朋友,就算不想直接入公门提供线索,便是昨日与他们直说了又如何,非要这般拐弯抹角的。
他这般行为,曲昭雪总有种被人当枪使的异样之感……
“这件事是贫僧的不是,在此向曲娘子赔礼,贫僧如此行为,实在是有难言之隐,还请曲娘子海涵。”元坤蹙紧了眉头,微微颔首,道,“几日前宣阳坊中朱家老太太过世后,贫僧便携弟子们前去诵经三日,正巧碰到了前来吊唁的焦解元夫妇,焦解元那时私下告知了贫僧关于科场舞弊之事,与我相约见面详谈,贫僧便将日子定在了诵经的最后一夜。”
元坤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道:“当夜夜深之后,贫僧便从朱家离开,冒着大雨前往了焦家,贫僧见大门紧闭着,敲了许久也不见开门,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便翻墙而入,谁知一入了阍室,便见到了焦解元的尸体,正悬挂在房梁之上。”
元坤叹息了一声,道:“贫僧知晓,他既与我相约今夜见面详谈舞弊之事,揭露科场舞弊之心又坚如磐石,绝不可能在此紧要关头自尽,便怀疑是有人将他杀死以掩盖此事,只可惜贫僧去的太晚,没见到凶手的样子,思来想去便留下了暗含舞弊之事的遗书一封,以期待能引起公门之人重视,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元坤话毕便不再言语,遗憾地垂眸摇了摇头,可曲昭雪心中却疑窦顿生,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元坤师父既然决定和盘托出,为何还要扯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