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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乔安的记忆里,自己的父亲一直是个不苟言笑、严肃古板的人,小时候只要站到他面前,就会产生一种无以名状的惧怕,他的父亲不像父亲,反倒像是老师。

乔鹤年到一百三十岁才人工授精,挑选了一枚oga卵子,在生育舱里培养出嫡系后代。乔安从一出生,见到的就是头发花白、受人尊敬的乔鹤年院长,父亲这个词于他而言,从一开始就跟旁人不同。

当别的孩子处于享受父母关怀的年龄,他面对的,只有空荡荡的院子,偶尔想要见乔鹤年一面,都得从助手那里预约时间。

乔鹤年在病重之前,与很多科研狂人一样,热衷泡在实验室,一年到头待在军区实验基地,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一趟。

而乔安自从念了军校,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能回来,于是两人的见面时间愈发少,父子关系似乎只由血缘相系。就算见了面,不过是家常问候,便没了话。

如果说老来的乔鹤年是历经风吹雨打的冷硬石头,那乔安就是沉默孤独生长的树,相对无言,是必然。

纵然乔安醒来的这三年,也没跟乔鹤年说过多少话。

反倒是乔逆,乔鹤年还在,他也在国内的时候,闲暇时三天两头往乔鹤年那里跑。

“逆逆。”

“嗯?”乔逆兴致勃勃地翻着老照片。

乔安顿了顿问:“你以前都跟你爷爷说过什么?”

“那就多了。天上的鸟,水里的鱼,地上会爬的,都说过。”

“……你爷爷跟你说过什么?”

乔逆回想好一阵才说:“好像都是我在叽叽呱呱,爷爷他只是听着,偶尔点个头。”

乔安笑了笑,像是料到这样的结果。

是的,他的父亲一直都是这样,心里真正在想什么,从来吝于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