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筠后背微微一僵,勉强露出笑容,问道:
“哪来的猫?”
“回少爷的话,是康秘书长托人送来的,他说上次来家里,沉闷至极,你公务又忙,不如让林少爷养只猫解解闷。”
“哦。”
顾北筠思索半晌,蹦出来一个“哦”字,双腿没遵从大脑的指令,糊里糊涂就下了楼,见紫莺接过佣人们端上来的菜,正给他布菜时,忽然冷不丁地问道:
“林……他喜欢吗?”
“喜欢的,林少爷见了那猫就不撒手,一直抱在怀里。”
“喜欢,喜欢就好。”
顾北筠痴呆了般,连连说了几遍“喜欢就好”,目光涣散地望着桌上的菜,毫无食欲。他自小锦衣玉食,自从败逃此处后,从未懈怠在军部练兵,直至现在,他也留下了在顾公馆的习惯,家中常备亲卫军,他好歹被人尊称一句“顾司令”,又怎能失了体面。
没吃几口饭,顾北筠又上了楼,把房门重重甩上,落锁,下人们见此状况,都不敢出声,噤若寒蝉,待在大厅、伺候司令还不如去后院照顾林先生,林先生即便不会说话,至少没有司令骇人,司令腰间别着枪,一个不如意,时时都可以掏出来毙了他们,顾北筠的脾气,自小只要在顾家做工的人都知道,他只要发起疯来,把整个家烧了也不是问题。
落荒而逃以后的失意,顾北筠还未走出败离的阴影,叛逃的气氛里也无人提起复兴亦或者再打回去,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大家只不过在此处苟且偷生罢了,能平平安安,保留一份体面,于顾北筠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福气。
委员长的年纪大了,经不得奔波,大公子又离世,对他的打击不小。
每日从海外发来的电报与出版社新闻中,都能看到留在内地的人士遭受怎样的迫害,顾北筠不喜欢看那些新闻,让人也别往家里带,即便外面传得满天飞,顾家也是一张纸片都摸不着。
委员长的官邸响起长久的沉默,在海峡的另一端,建国宣言从顾家的收音机里传来激昂的念词,而安插在内地的情报人员也悉数被捕,夜色浓重,犹如一团在心中化不开墨,凝滞困顿,紧握所有军士将领们的心。
顾北筠彻夜未归,家中卫兵都尽数派出,林倦抱着波斯猫,从房门走出,看着家中慌乱成一团,心下浮起不好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