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峋脸上丝毫没有老头预期中的疼痛挣扎, 他面无表情“看着”老头的方向。那双眼睛明明黯淡无神, 透不进一丝的光, 老头却觉得自己在里面看到一池无底的深潭,平静得给人窒息之感,又黑暗到让人不由自主被其中的深邃吸引。
老头枯瘦的手反射性地钳紧, 凌峋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痛觉是人的本能无法掩饰的, 凌峋的表情没有变化, 甚至肌肉都没有丝毫的收缩,连手腕下经脉的搏动都一如往常,就好像疼痛压根不存在, 亦或是对他来说这种疼痛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这一瞬间,老头内心甚至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他觉得眼前甚至可以称为幼童的男孩内里已经换了芯,换成一种他穷途末路孤掷一注,梦寐以求奢望已久又觉得永生不可能达成的强大存在。
他惊疑不定,一时都忘了松开手。
但凌峋的手却按上了他的手背。
属于男孩的手掌比成人小上很多,它没有稚童手掌的肉感,还多了一层的薄茧,但覆在老头苍老枯朽的手背上时那一大一小的强烈对比,还是很清晰的彰显出了那只小手掌的稚嫩。
可就这只看上去孱弱且稚气的手,却是以不容反抗的姿态将老头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离。
“主、主子……”老头目光闪烁,眼里惊疑和狂喜不停交错。
凌峋勾了勾唇角,以一种傲慢到堪称颐指气使的语气说道:“滚。”
就只这一个字,却反而让老头笃定了心中的猜测。他一瞬间就变了脸,若说他以前是嘴上喊着主子,心里叫着贱种,那现在的他简直是从身到心,每一个毛孔每一个发丝都在散发着奴颜婢膝、摇尾乞怜的谄媚气息。
他整个人趴伏在地,颤抖的声线带着激动的狂喜:“主子,您果然出现了!奴才做的这一切当真没有白费……”
凌峋忍下内心泛起的恶心作呕,意识中前所未有的确定——
他真的能改变过去。
现在的他不再那么幼稚无知,曾经的他想不通看不透。他的世界太小了,甚至一度以为欺凌和疯癫才是为人的常态。他曾以为自己真的是个贱种,所以他才天生残缺,世界上最深的恶意都会找上他。
他天生目盲,因为他就是恶心的东西,恶的本身,任何光都是他不配触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