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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凉意毫不停滞地直入心间,让程雁书察觉到,说出这番话时,心里竟然还是抱着隐约的期待,期待大师兄真的能够拉住他说“别走”的自己,实在太可笑了。

充满自嘲地一笑,程雁书认真道:“大师兄,我会改,但是需要一些时日,你多担待。”

说完,对韩知竹标标准准地行了礼,程雁书转身决绝地走下琴台,向薛明光和宋谨严而去。

待程雁书走到近前,薛明光一拍大腿,立时站起身来,又拉了宋谨严一把:“我以为你大师兄刚才拉着你一直说话,是在说不让你来跟我们一醉方休呢。”

“怎么会。”程雁书笑了笑,“我大师兄……他不怎么想管我的。”

“胡说。”薛明光立刻反驳,“你大师兄对你……”

宋谨严一把压住薛明光的手背,截断了他的话:“不允程师兄和你一醉方休本也不意外——你也不想想你的‘一醉方休’惹出过多少麻烦?”

薛明光立刻表示不服:“宋严严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哪次我没带你一起尽兴?”

他们这边聊得热闹,那边厢林青云也已悠然起身,捧着新酿,缓步向琴台而去了。

薛明光看着他的身影,撇撇嘴,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他的不喜:“有些人啊,就擅长无事献殷勤。”

程雁书看一眼林青云,又回过头对薛明光道:“勿议他人之事便好。薛少掌门,你到底打算在哪一醉方休?”

“去宋执屋子里,他都打点好了!”薛明光转身便向前庭而去,“咱们且快意吃喝去,不管这些烦心事不看烦心人了,走着。”

离开中庭那一瞬,程雁书再度回头看一眼林青云缓步走上琴台的身影,又深深看了看端坐琴前如冰雪雕塑一般似在沉思中的韩知竹,忽然觉得,罢了。

林青云也好,白大小姐也好,或是其他的人也好,如果这人能够给大师兄带去几分暖,也便罢了。

他家大师兄,怎么看,都实在太孤独了。

即使已然与韩知竹划清了界限,但程雁书心里的疼惜和不舍还未肃清,总是冒出来挠着心上的伤口,又痛又无奈。

那就都交给时间,和他不能由己的、莫测未知的命运去清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