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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雁书扶着门框,心里一半委屈,一半却有他自己压也压不住的期待,语气便别扭得有些怪异:“你还来……干什么……反正我……我……但是如果你哄哄……”

在他细如蚊声的期期艾艾中,韩知竹踏前一步:“是没睡好,还是没睡醒?这般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

程雁书一昂首:“我睡得可好了!还做了和薛少掌门宋少掌门一起吃香喝辣逛大街的美梦!比琴修可自在多了!我今晚还要继续做这个美梦!……所以你来干什么?”

韩知竹波澜不兴的答:“渡灵力。”

说着,又悠然道:“今日要与宋长老一起下地缝,你的修为受不住。”

以为大师兄是心有不安来道歉挽回的,却没想到他是来走流程做任务,顺便再提醒自己一次“你配不上”的。程雁书颓然又失望地扶着门,忽然问出一个问题:“大师兄,你平日为什么事事、时时护着我?”

韩知竹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他,眸子里闪着清晨阳光耀出的光,有些凛冽,却不说话。

那目光像是在程雁书心里腐蚀出了一个洞,又酸又痛地一直扩大、加深、直到把他的整颗心都变成黑色的泥潭。

“是因为我……修为不够,受不住?对吗?”程雁书用手抓住门槛,用力得有些指节发白了,“并不是因为你会心疼我,会担心,对吗?”

韩知竹不答,但目光依然凛冽,更多了些锋利。

这样的韩知竹让程雁书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与大师兄关系越来越“好”的那个“好”,只不过是他的擅自定义,是自我满足而已。

平日里日常相处能保持的融洽和谐,在此刻全都变得又轻又薄,一戳便破。

大师兄始终是大师兄。冷淡的、高高在上的、与小情小爱无关。即使他再死皮赖脸去贴贴却接近,也会轻易被甩开。

崩溃一般的委屈和无处可说的愤懑从泥泞一片的心窜向大脑,逼出鼻腔的酸涩,也逼出眼角的泛红,程雁书不想在完全明了这种不对等的关系的此刻、在淡然冷静的韩知竹面前流露出这样软弱的一面,但却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只得低下头去,倔强地说:“地缝,我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