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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氏又气又急又后悔,她没想到陈姜手缝大到这个地步。当时怎么就怕了闺女,把二两银子给了她,哪里会想到闺女不知好歹,压根不拿钱当好东西,全给抛费了。

陈百安一阵紧张,他知道妹妹现在脾气硬,生怕一接娘的茬就要吵起来,忙挡在了陈姜身前,急道:“不是啊娘,买的都是当用的。”

廖氏一指绢花包:“当用?你给我说说这几十朵绢花当啥用?这些烧坟的纸钱当啥用?我就是死了也用不得你们给我烧这么多!”

“不是…不是烧给你的。”陈百安嘴拙,一急就说错了话。

廖氏被他气半死,脱口道:“不是烧给我是烧给谁?烧给你爹?他收了你的钱也得骂你,合村孩子没你俩这么败家的!”

陈姜被这娘俩的对话逗乐了,推开陈百安面对廖氏,微笑道:“银子是三叔赔我的,我想怎么使就怎么使,你看不惯,东西可以不用。”

第15章 不把你当白劳

廖氏被噎得险些吐血,半晌艰难道:“我是教你,姑娘家不能这样抛费,让别人知道你以后就难了。”

陈姜故作惋惜地摇摇头:“从前不教,现在我已经长成这种性子,你再来教不觉得迟了么?”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物,抬手扔给廖氏。

“亏我还念着你,不想要就扔掉吧。”

廖氏慌地接住,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支木钗。做工粗糙,钗头寻常,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就是小摊上卖的最普通,最廉价的那种木钗。

堵在喉头的话咕噜就咽下去了,廖氏捏着钗,心尖忽然颤了一下。酸疼感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她的五脏六腑,一股莫名其妙的内疚从心隙间弥漫开来。

自从嫁入陈家,只有她往外拿嫁妆的份,婆家从没有人给她添置过一样东西,包括丈夫。在丈夫病重,婆婆哭穷不肯拿钱抓药的时候,娘给她的银镯子银丁香全都当了;衣裳还是出嫁时添的那几套,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就连鞋子露底了想做双新的,也要被万氏念叨一个月。

这十几年,她生儿育女,儿女还不亲近她,伺候病秧子相公,做永远也做不完的活计,被妯娌孤立嘲讽,过的是什么日子?如何不怨恨,如何不冷漠?如何不在遇见瑞郎,看见了人生另一种可能之后动了外心?

外心一起,想按捺下去就难了。她留下,不是因为舍不得儿女,而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陈姜吓到了她,走出去容易,想回来确实没有可能。于是她决定赌,决定等,赌瑞郎不会忘却对她的情意,等一个光明正大再嫁的机会。

可是陈姜,却送了她一支钗。这是什么意思,安抚么?她怕自己离开?

廖氏怔怔望着钗,突然转头奔出门去,不一会儿灶房里便传来压抑的哭泣。

陈百安惊慌:“娘生气了,你,你又跟她犟嘴,都气哭了。”

“气什么呀,没事儿!”陈姜满不在乎地拎起肉骨,晃悠到灶房,见廖氏坐在炉膛前正哭得伤心。

她也没想到一支买绢花饶来的破木钗能把廖氏刺激成这样,到底是高兴呢还是难过呢?反正不像是生气。

“哭完了把骨头炖上吧,炖到晚上正好喝汤,哥太瘦了,得补补。”陈姜不想探究她的心路历程,只想赶紧把正事儿干起来。

骨头放上锅台,陈姜顺势在她身边蹲下,拍拍她的后背道:“你看你天天在家闲着也无趣的很,我给你找个特好的事做怎么样?不难的,论件计价,做一个一文的工钱,干不干?”

娘也不喊,语气就像对平辈似的不正经,完全无视廖氏的伤心。

正哭到半截,被她一句话问得哭不下去了,小手还在背后一拍一拍的,廖氏胸口又堵住了。

半尴不尬地回瞪她一眼:“胡说啥呢?”

陈姜从怀里摸出一朵绢花,笑道:“不是胡说,正经打算挣钱的好主意,你刚不是嫌我买了这些绢花么?镇上批发的…就是包圆的。我们只要把这玩意儿改造一下,再卖去镇上,我觉着一朵怎么也能挣个两三文的吧。”

“啥?”廖氏赶忙抹抹眼泪,悲伤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要做生意?你才几岁,咋能做生意?”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陈姜挑挑眉,“你不会觉得咱家靠两亩地就能活一辈子吧?那叫穷一辈子。”

“可……生意哪是那么容易做的,要与人交道,要抛头露面,你三叔做了好几年,也是时不时会赔钱……”

“嗳,”陈姜打断她,不耐烦道:“你不说三叔我不生气,拿我跟他比什么!我是要做正经生意,他是打着做生意的幌子从奶奶手里骗钱,指不定在外乱来呢,现在有奶奶护着他,等奶奶不在了,你擎等着他现原形吧。谁信他谁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