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吴师爷官场混迹已久,惯常最爱笑脸相迎, 就算今儿要谈的事双方难免僵持,他还是笑呵呵地打了招呼:“姜兄, 我前儿新得了一盒好茶, 哪天姜兄有空,赏脸来我家一起试试这茶是不是名副其实。”
姜铎也不跟他废话, 直道:“我对茶追求不高,恐怕欣赏不来。吴师爷, 咱们不必浪费时间,你直说你家大郎和我家茵娘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叭?”
吴师爷道:“姜兄, 我家那孽障一回去之后, 我知道了他被打的原因,只觉得你们打轻了, 当下我也给他狠打了一顿, 他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你看这两个小的,以后还是要好好过日子的,赶明儿大郎就去姜家村接了茵娘回来, 你看你们打都打了,也要为他们小两口的以后着想不是。”
不然还能怎么做呢,吴师爷一点儿也不觉得姜铎会舍了面子,要求小两口和离。
毕竟就像他家,不管在家闹得多厉害,出了门子,他和大郎还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少有人知道他们父子俩私底下打得死去活来。
人嘛,站得越高自然就越在意自己的名声。
姜榆只觉得这吴师爷脑壳被门夹了,他家都这样对二姐了,他们全家还有觉得二姐会回去跟他们好好过日子。
不过是仗着这事若是宣扬出去,只怕就算错不在二姐,可是更多的指指点点只能落在身为女子的二姐身上,而吴大郎身上的那些劣根性,只等着以后渐渐别人忘了,他再稍稍表现一番,又是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好男人了。
姜铎阴沉着脸道:“我和吴师爷的看法倒是不同,吴大郎把茵娘肚子里的孩子都给打掉了,这两口子结的可不是姻缘是孽缘,我看不如就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才好。”
吴师爷笑道:“姜兄此言差矣,老话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男子再娶比女子再嫁容易得多了,若是真的为了茵娘的名声着想,姜兄才应该更慎重考虑才是。”好不要脸的东西,竟拿了茵娘的名声做威胁。
姜铎气笑道:“我家茵娘的事,我们自家操心就好,不劳烦吴师爷费心。说起名声我看吴师爷才更应该在意才是,听闻县令大人最是爱重他家夫人,想来是看不惯这暴虐之事,吴师爷自是应该好好看管好自家人,省得哪天县令大人知道了吴师爷家风不严,冷落了吴师爷。”
姜铎想着他自己不过是一教书先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吴师爷跟他一样只有秀才之名当不了官,在县城专营了十几年才当上师爷,想来对着名利场在乎得很。
若是他能为了他儿子的亲事豁出去,姜铎倒也佩服他,但是显然此人年纪还未到退下来的时候,恐还想在这名利场专营十几年,所以想退了这门亲事倒也不难,只需掐中他的要害即可。
吴师爷听姜铎说若是不肯,竟要传到县令大人那边去,若是被县令大人知道了自家的丑事,只怕确实不会再用他。
且不和离这姜秀才竟然是要反目成仇的样子,心里对这门亲事的执着已是去了一大半,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儿子娶的哪个,他刚开始让他儿子娶茵娘就是为了交好姜秀才。
他是在县衙里当师爷没错,现在看着风光,只是每任的县老爷来了都需要他们这种本地人来站稳脚跟,等到县老爷任期满了,拍拍屁股拿着政绩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