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慎于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随后就抬起头闭上眼睛,两滴泪顺着眼眶滑落下来。
有一次风慎于无意中看到了黎贵妃的手札,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弑文帝的儿子,而是黎贵妃与其教习师傅所生,黎贵妃家室显赫,父兄都是朝中重臣,自然不可能让黎贵妃与一个教习先生在一起。
后来在家里的逼迫下,黎贵妃含恨入了宫,入宫的时候,黎贵妃已经怀了身孕,肚子里的风慎于已经两个多月了,七个月后风慎于落地,弑文帝因需要黎贵妃娘家人的扶持,只能忍了这口气,对外宣称风慎于乃是个早产儿。
风慎于从那之后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从小就不得弑文帝宠爱,也终于明白后来弑文帝为何会突然宠幸于自己,不宠爱是因为弑文帝恨自己,宠爱,更是因为弑文帝恨自己。
风慎于平静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弑文帝,瞥见了枕头下面的黄色一角,风慎于伸手去拿,弑文帝赶紧扑上去死死捂住,风慎于直接拨开弑文帝的手,将诏书抢了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传位给六皇子的诏书。
风慎于拿着诏书起身,走到烛火前,朝床上的弑文帝抖了抖手中的诏书,便直接将诏书凑近烛火烧了。
“你……”弑文帝伸手要来抢,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风慎于看着诏书化为灰烬,便回头轻声开口:“您觉得找了几位三朝元老和刘一年,悄悄让他们站在六皇子这边,就能扶他坐上帝位吗?您机关算尽一辈子,怎么就这么天真呢。”
弑文帝嗤笑一声,然后叹了口气:“一直以来,到是寡人小瞧你了,若你真是寡人的儿子,寡人最喜欢的,应当是你。”
风慎于冷笑一声,看着跌在地下的弑文帝,眼神里闪过一抹杀机,然后走到弑文帝身旁蹲下,替弑文帝整理整理了衣服,然后开口道:“若你没有挖阿落的心,我是可以留你一命的,你动谁不好偏要动他,所以,你就必须得死!”
风慎于说完便推开弑文帝站起身,对着门外喊了一声,两个守卫立刻冲了进来。
风慎于头也不回,直接说道:“送陛下上路。”然后就出了寝宫的门。
弑文帝一直看着风慎于的背影,不明所以的笑了,一条白绫,套在了自己脖子上,弑文帝缓缓闭上眼睛,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弑文十七年,西启帝王弑文帝薨逝,享年五十九岁,死时并未留有遗诏,太子风慎于依照祖制继承大统,登西启帝位,但并未按祖制选其封号,而是自号邺逻。
风允没有参加风慎于的登基大典,而是让人送了一封手书过去,信上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希望风慎于能好好安顿风恒。
风慎于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封了风恒为王,世袭了八皇子陵王的爵位,府邸还是以前的陵王府。
风允从那晚之后就再没去见过风恒,对于风恒,风允心里是满满的愧疚。
安排好了边境的事,送了几十车珍贵药材和补品到北漠,然后派人给刘一年送了解药,风允就一人动身去了碧琼谷。
风允顺着以前叶樟和自己出来的路找到了那片湖,自己动手造了木筏,划着入了碧琼谷。
又来到山洞,洞里的空石棺都还在,凭着记忆,风允来到了主墓室,再一次看到了冰棺。
风允上前打开冰棺,里面的人还是安静的躺着,风允伸手摘掉了那人的面具,容颜依旧没有变化,风允盯着那人的嘴巴看了许久,真的和叶樟太像了。
风允深吸了一口气,将面具重新戴了回去,盖上棺盖,便出了山洞。
七拐八绕之后,风允终于来到了入口,看到了挂满会发光果子的那棵树,风允笑了,一眼就在满树的果子里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血滴子,血滴子比自己去年初见时更红了,风允盯着血滴子,微微勾起嘴角,心也安定下来。
一切尘埃落定,距离八月十五还有二十天,风允打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待到中秋。
风允顺着树旁边的这潭湖水,潜了出去,此时的天已经黑了,风允游上岸,风一吹,竟还有丝丝凉意。
风允生了一堆火,靠在树下开始烤衣服,看着不远处的湖面,树叶落进湖里,激起层层涟漪,时间仿佛和那年重叠了,风允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叶樟,沐浴着月光,站在树下吹笛,耳边,也响起了那熟悉动人的旋律。
风慎于坐在马车里,正在马不停蹄的往北漠赶,两日前,风慎于收到了北漠寄来给风允的急件,只是风允早已去了碧琼谷,这事只有自己和骆冰知道,所以信件就被交到了风慎于这里。
风慎于本不想私拆他人信件,可是是急件,又是从北漠送来的,想到叶樟,风慎于就直接拆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