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就回来,回来跟我做个伴。也可以叫着你同学来我们家玩。”她送我到门外。
“我知道了。”我朝她挥手。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在出门的时候朝她挥手,甚至连小时候都不曾如此。
她也挥起了手,朝我笑,“路上小心点。”
我下了楼,阳光灼烧着我的肌肤,我躲在了绿荫里,然后缓缓地拆开了那个纸盒子。在盒子未拆开之前,我心里有无数的猜想,可当一切尘埃落定,所剩下的只有悄然的失落。
——是柳条编织成的公主帽。
因为时间太久,枝叶和花蕾都已经枯萎,只剩下一个大概的模型,比不得萧嘉懿小时候亲手编织好了之后扣在我头上的鲜活和美观。是不是时光走了之后,所剩下的只有这枯萎般的记忆?是不是这样的呢?我不知道。
我把那枚柳枝攥在手心里,走进了阳光里。炙热的阳光烤得我浑身灼烧,细密的汗水浸透了我的手掌,传递到柳枝上,我没敢松手。我怕松手之后连这最后枯萎也没有了,那么,我又该去哪里寻找这些刻骨铭心的纪念呢?怕是这辈子都找不到了吧,萧嘉懿,你说,是不是?
唐齐铭不在家。我掏出钥匙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凌乱的屋子,地板上一片狼藉。我以为是失窃了,惊恐得就要给唐齐铭打电话的时候,他的身影从卧室里钻了起来。
他光着膀子,睡眼悻悻。
我能清楚地看见他手臂上因为长时间的睡觉而留下的红烙,一片接着一片。
“你回来了。”他没看我,赤脚走过凌乱的地板,脚趾落在塑料袋上发出怪异的声响,“病好了吗?”他问我,依旧没有看我。只是站在饮水机旁倒水,“咚咚咚”的声响盖过了短暂的沉默。
“你没有吃早饭吗?”我问他。
他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喝水,并不理我。
“想吃点什么,我来帮你做。”我说。
他依旧没有理我,放下水杯,光着脚踏上塑料袋径直地朝卧室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地消失在眼前,除了空旷的寂寞和沉默,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