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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我有什么用,我就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小人物,你看看,这四年你没有见到我不还是一样过来了嘛。”我还是在打趣,我找不到比打趣更好的方式来交流了。我们不可能像阔别多年的老朋友那样握手执泪,我心里有疙瘩,我解不开这个疙瘩。

“你错了。”陶婉怡严肃起来了,她严肃的样子很庄重,像是审判的法官一样,带着不可触碰的权威,“找到了你,我就能找到萧嘉懿。”她说出了后面这句话,几乎是没有停顿的链接。

我手中的杯子忽然就翻到了,被热度融化掉得有些残缺的冰粒沙沙地往外跑,像是长了脚一样。其实它们是有脚的,它们的脚就是水。我匆忙把杯子扶起来,水流还是不可避免地覆盖了桌面,势不可挡地向四周翻滚。

陶婉怡一动不动,任由那细流一般的冰水落在她白色的裙摆上。“我去了清水胡同,但是胡同早就不是先前的样子了,萧嘉懿不可能会在那里,他在郑州已经没有了家,更没有了家人。我只能找到你,也只有你知道萧嘉懿在哪里,是不是,江蕙,告诉我,萧嘉懿在哪里。”

她的语气是肯定的,这样的肯定里又带着一种悲伤和绝望。

看来萧嘉懿没有告诉她,他在郑州还是有一个家的,就算称不上是一个家,也算是一套房子。

真好,萧嘉懿没有告诉她。

我又像中考那会一样小人得志起来,我低着头用纸巾擦掉桌子上的水渍,慢慢地,像是消磨时光那样,一边消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抬起了头,撞见了陶婉怡的目光。

她的眼睛很空洞,像是丢了魂一样。

第7章 7.此去经年

陶婉怡离开奶茶店的时候很失落。只不过她的失落没有写在脸上,而是写在了眼里。恰恰相反,她的脸上还是挂着笑意的,她站在店门口对我说:“江蕙,见到你很高兴。真的。”我点点头,“我也是。”

她冲我笑笑就踮起了脚丫缓缓下了台阶,她的身影很单薄,微风拂动她的裙摆,摇动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忧伤。就在我刚要准备转身回店里的时候,陶婉怡叫住了我,她止步不前地站在被梧桐树荫笼所笼罩住的世界里,任由微风拂乱她的波浪卷秀发,“江蕙,你知道什么叫一见倾心、生死与共吗?”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刚刚还在内心翻腾的小人得志瞬间就像是被海浪拍打下去,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她并不期待我的答案,或者说这原本就是一场自问自答,像是预先排练好的电视剧那样,于是,我听见了她的答案,她几乎是笑着说出来的,“江蕙,为了萧嘉懿,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怕会有第二次。”

就这样,陶婉怡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还没等我从她的声音走出来,眼前只剩下车水马龙的大街和婆娑摇曳的梧桐树,零星的梧桐树叶缓缓地飘落下来,像是一场生命终结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