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蕙,你还记得初中那会儿吗,我上课总是会走神,老师就在我毫无防备地情况下让我起来回答问题,于是,我木木地站起来,悄悄地用手指划你的后背,你总会乘着老师不注意给我说答案……”
萧嘉懿看了我一眼,暖黄色的路灯笼罩着我们,我能看见他干净的皮肤。他接着说:“我还记得那时候每年的春天都会有很多学生去操场上放风筝,各种各样的,后来我也买了一个蝴蝶外形的风筝,下课的时候就喊你去放,你总是能把风筝放得很高,以至于我们连课都不上了,一个老师来问我们怎么不上课,我们就撒谎说:报告老师,我们上的是体育课。”
我的手指忽然就微微地颤抖起来,仿佛羁绊着风筝的那根细线在我手中慢慢松散开来似地,说真的,放风筝那会儿有好几次我都想松开手中的线让它自由飞去吧,但是我不敢,我怕等它脱离我的手心之后,会用粉身碎骨的代价换来自由。这种代价太可怕了,所以,我只能将它握在手心里,按着我的指挥来飞多高、飞多远。
我依旧没有吭声,像个哑巴一样默默地听着萧嘉懿的回忆,只不过,原本匆忙的步伐渐渐地变得缓慢起来。
萧嘉懿接着絮叨:“我刚搬到广州是苦闷的,因为身边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陌生,陌生的生活环境,陌生的老师,陌生的同学,那时候我总会想起你,想起我们一起长大的那些日子。人总是这样,在孤单的时候总会觉得失落,这种失落就像心里的虫子,一点一点地把整个人都吞噬掉。所以,在我最失落的时候我才想起要给你写封信。”
“那封信我写了很久,上课的时候写,下课的时候也写,回家之后还是接着写。我有很多的话想跟你说,于是我就把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在了带有红线的信纸上,笔端在纸上沙沙作响,伴随着我的呼吸,整个世界忽然就变得寂静起来。后来,我好不容易地把那封信写完了,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写了十页的纸。”
“只是后来我并没有邮寄给你。”他干裂地笑笑,嘴角微微地向上扬起。
“为什么又反悔了呢?”
“因为我没有勇气。是的,没有勇气。”
“难道邮寄一封信也需要勇气吗?”
他忽然就沉默,低着头,很随意地踢开了脚下的碎石,那块小时候在他白蓝相间的板鞋的左右下往前“跑”了很远,可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一起停下来的还有萧嘉懿,“或许对我来说,是这样的吧。”
“好了,萧嘉懿,就到这里吧。”我站在他的正前方看着他,他的眉毛微微上挑,片刻之后缓缓松弛了下来。他很聪明,听出了我这句话的“一语双关”,“再送送你吧,你一个人我怪不放心的。”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啊!再说了,我一会就可以在这里坐末班车回去了。”我指了指身边的公交站牌。
“那我等你坐上车再回去吧。”
我“哦”了一声就站在公交站牌前,我的视线一直都凝视着公交车开来的方向。萧嘉懿站在我的身边,他的视线顺着我张望的方向,“江蕙,你变了。”他的声音冷不伶仃的,伴着晚风,吹到我心里,凉飕飕的。
“有吗?”我干裂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