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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在走回首体的路上见过一场车祸。那是在一所小学门口,正值放学,学校前的马路上都是来来往往的接孩子的私家车。

黎楷当时只听到一声惊呼,就看到许多家长或捂住了孩子的眼睛,或干脆将孩子抱起来挡住他们的视线,仿佛身后有人追赶般离开学校正门口。

黎楷本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打算避开人群,以免意外撞倒了这些到处乱窜的小魔鬼们,却蓦地看到眼前一位身材干瘦、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位看着像邻居或是保姆的中年女子,惊慌失措地连声喊倒在地上的老人“阿姨”。

浓稠、暗红色的液体在老人的脑后蔓延开来,沾湿了她灰白色的头发,并汩汩向斜坡的下方流去。

黎楷那天回去以后就做了噩梦,一连好几天这个场景都不停在她脑海里回放。她第一次知道直面“死亡”这件事情本身会对人有多大的冲击力,甚至之后的几个月里都下意识避开那条路走,以防看到那个地方就再次回想起那个挥之不去的画面。

而这还只是一场普通的车祸,她不过一个意外出现在那里的路人,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和自己没有丝毫感情联系的陌生人倒在那里。

此刻她对徐舒阳的经历感到很抱歉,甚至无法想象会对他那样一个积极乐观的人造成怎样无法逆转的影响。

“其他好像都和你没什么关系,”连安川拿了张纸巾递给黎楷,却发现对面的人情绪还算稳定,“后面摔伤什么的要和你扯上联系就有点牵强了,倒是退役可能是不想再天天看着首体了。”

还没等黎楷继续问,连安川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下一个话题,似乎有重量级的八卦要和黎楷分享,“百合是不是看起来对你意见很大,听说已经卡了你两次c了?”

“说起这个,”黎楷先把刚才对徐舒阳的抱歉放到一边,转而跟上连安川的思路,“我还正想问呢。不管她怎么想的,之前的事儿是她对不起我吧?”

“确实。”即便作为百合的亲戚,连安川仍旧冒着跪搓衣板的风险为占理的一方说话,“心理报告和转项这两件事说实话做得都不够厚道。”

“之前背着许明家撺掇我拆对转项也就算了,反正这事儿最后也没成。后来我心理报告自己都没看着,她竟然拿过去直接让国家队再上一层的领导知道了,又把我约去谈话。事情都做到这个份上可不是在把人往绝路上逼?”

黎楷回过头来看这些事还是难免有些气愤,但此时的迷惑则更胜一筹,“我说作为一个正常成年人,就算是我不求她后悔地睡不好觉,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也是至少的吧?怎么这会儿还变本加厉。”

黎楷倒豆子般说出来的事,原本包括连安川在内的所有人都丁点儿不知,后来直到彻查“黎楷事件”的时候才了解到这些在当时看来耸人听闻的故事。

“所以你听我说,”连安川现在对这些信息已经接受良好,不会再像最初听到的时候那样义愤填膺,“要说这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你猜那天百合在做什么?”

百合遭了什么能让她觉得大仇得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