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所言极是,依学生愚见,这老匹夫显然是想要为自己的女儿铺路,好让皇上能因为咱们前朝的事冷落了后|宫里的贵妃娘娘。而且学生听说,那方贵妃虽然害得贵妃娘娘动了胎气,如今却好端端的在芳和殿里受宠,皇上也颇为怜惜,想必也是个有手段的女子,贵妃娘娘这胎还要怀上九月有余,只怕会圣宠旁落……”那官员最是知道宁左相爱女如命的性子,有这么一句话铺垫,就不怕宁左相对他们袖手旁观了,只要宁左相插进来,这事儿就还算有转机。
宁左相果然大动肝火,甩袖将桌上的酒都打翻了,站起来怒道,“好一个方卓!老夫跟你势不两立!”
那个官员眼见宁左相真的火了,心里这才放心起来,谄笑着上前小声道,“恩师,眼下那位吏部侍郎司空焕深得皇上宠信,当属方卓的左膀右臂,恩师何不想个办法打击司空焕,也算是刨了那老匹夫的墙角,借力打力。”
宁左相闻言,不由重重叹气,“老夫何尝不想处理那个司空焕,只可惜他这人油盐不进,又哪里找得出把柄来?”
“学生尚有一计,或许不能打击司空焕,但却能把他变成咱们的人。”
“哦?说来听听。”宁左相眼睛一亮,司空焕可是个难得的人才,更何况还是敌阵的中流砥柱,只要握住了司空焕,就好比握住了方卓的心脏。
“学生听说上官将军的独女上官流莺和咱们贵妃娘娘交情笃厚,而那上官流莺文武双全,快至双十年华,却心高气傲地看不上上门求亲的官家少爷,让上官老将军很是着急,这个月末宫内不是有一次秋宴吗?学生以为……”
宁左相听得直点头,这几日脸上的阴霾终于转晴,笑得合不拢嘴。
这边宁左相心情好转,宫里的宁贵妃却一点儿都不好,这两日宣亦辰以她怀有身孕需要多加休养为由,甚少留宿宁静轩,要么就留在置笔阁后室睡了,要么就去方贵妃的芳和殿,宫里的人向来都是追风逐雨的,眼见方贵妃成了后起之秀,立刻就改拜他门,宁静轩顿时变得门可罗雀,甚是冷清。
方贵妃性子爽朗,为人做事都是直来直去的,比起骄纵成性的宁贵妃自然更受欢迎,她又向来出手大方,视钱财为身外物,于是很快就在后|宫之内有了自己的队伍。
宣亦辰一向讨厌这些妃子拉帮结派的作为,这次却偏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这两个妃子闹腾去,前朝和后|宫息息相关,这时候坐山观虎斗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因为宫内要准备秋宴,宣亦辰忙得没有时间和司空焕私下见面,这是从风岚帝即位时就保留的传统,四时聚会说穿了不过就是笼络人心的手段,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携家眷入宫参宴,宴桌得从御花园的一头摆到另一头,热闹整整半宿,这样的大手笔可容不得出错,不然非得引起混乱不可。
司空焕也忙,他忙着写信请教沣玉和萧然制作烟火的方法,宣亦辰要布宴,他就想替宣亦辰的宴会添上一抹色彩,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师叔曾经做过几枚烟花,司空焕依稀还记得那些在夜空中闪耀飞散的流光,这样的奇异美丽,他也想让宣亦辰能够欣赏一次。
虽然没有再能如前几次那样对弈闲聊,但偶尔朝堂上的一次眸光相遇,或是通过侍从来往交换的诗句茶点,都透满了这个秋日该有的暖意,只是这两个人却没有去刻意留意其中的暧昧,将这种若即若离的微妙滋味埋在了心里。
这正应了当年花间照说过的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当你开始习惯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慢慢爱上他了。
燕肃澜是这样,如今的宣亦辰,也是在重蹈覆辙,不过这样的失误,反而来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