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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记忆以来,他跟着自己的母亲折花从极西搬到了南州,他对极西毫无印象,唯一的记忆就是折花曾经在南州喂给他的那些小胡饼和折花高兴得红扑扑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娘折花离开极西之后,身体却愈来越差,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

折花却挥了挥手,极其敷衍道:“起来,别扰了我上胭脂。算了,你过来帮为娘看看,这两盒胭脂,哪一盒好看?”

小雀儿一边被她拽着上前,一边眨着自己的眼睛,平铺直述道:“哦,好吧。娘,你脸色好白,嘴唇也惨白惨白的,是得抹点胭脂了。不过娘,你两盒胭脂不都是一个颜色么?这有哪里不一样的?”

折花细细的眉毛倒立起来,笑骂道:“小兔崽子!你会不会说话?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叉烧。”

“折花姨,小雀儿又分不清胭脂啦?让我来帮您看看吧?”

就在折花假装抬起手来要揍小雀儿的时候,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忽然穿过走廊传了过来。

折花和小雀儿抬头看去,一个长着瓜子脸大眼睛的孩子走了进来。

他稚气未脱,又尚未变声,因此显得雌雄莫辨,要不是一身男孩的穿着,真的会叫人将她他误认成女孩。

就在他进来的一刹那,小雀儿脸上本来因为折花的追赶而变得有些轻松的表情忽然又恢复了原来的那种死板样子。

折花看着他暗暗地摇了摇头,从袖中掏出来几两碎银,叹气道:“算了,一会儿为娘也得去给那些人唱个曲儿了。你先拿着这些银子自己逛逛吧,那些啊,都不是什么好人,别脏了你的眼睛。”

小雀儿默默地接过碎银,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娘,你就不能不给他们唱么?他们都不是好人,看着你的眼神让我……”

他想说每次都让他想将他们的眼睛剜出来,想将他们一片一片地片下来,然后再一刀一刀地剁成肉泥,但是想到折花平日里对他的嘱咐,又将这话咽了下去,抿了抿唇,平淡地换了个说辞:“让我想他们都消失。”

谁知折花听后忽然一挑眉毛道:“怎么?不唱你来养娘?娘这每日里要喝的药啊什么的都是这金缕楼供的,一日就得花上十好几两银子,更不要说你这小兔崽子这个年龄正好是爱吃的时候。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娘,你就是个小饭桶。为娘若是不在金缕楼,哪里能给我们两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孤儿寡母这么多银子?再说也不过就是唱个曲儿,又不是干什么,你别老是想这想那,想这么多,谁还能给你银子不成?”

她说完,握着小雀儿的肩膀,将他推出房门,“啪”地一声在他眼前将门给关上,还高声道:“好了好了,快走吧。就你这说话的法子,为娘听都不想听。”

小雀儿应了一声,但是却并没有离开。他一脸平静地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好像干这种偷听事情的人不是他一样,看不出丝毫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