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山稳稳地走在前面,好像无论是狂风暴雪还是阳光和煦对他来说并无二般,但落后他三尺的岑轻衣却走得跌跌撞撞的,身上受着风的扯打,脚又像是踩入了泥中,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寒雪峰灵力过于磅礴浓郁,她咬着牙,胸腔被浓稠的灵力挤得隐隐发痛,血的铁腥味充斥在口中。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浓稠的果冻中,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沈千山见她如此艰难,停下脚步等她慢慢地走到自己身边,默默地撑开灵力罩,将二人护在其中。
岑轻衣脚步一顿,低声道:“多谢沈师兄,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说完,她咬紧牙关越过沈千山,发尾在他胸前的衣服上轻轻抽了一下。
沈千山一愣,又两步跟了上去,将她笼罩在自己的灵力范围之内,但岑轻衣又快走两步离开了他的灵力罩。
沈千山终于意识到她原来是生气了。
但他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只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他看见女孩的背影在狂风中仍然强行挺直,透露着一股不可认输的倔强,就是是寒风中依然挺立的一树红梅,自有自的傲骨。
沈千山并不愚笨,相反,他相当聪慧。他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感到生气。其实从楚楚的这件事情就已经能看出来,她不像她外表那样柔弱,她身体里自有一股韧劲。
他认为她在这件事情中确实已经尽到了自己应尽的责任,没有阻止怨气伤人的是他,所以由他一人担责就好,岑轻衣并不需要接受这样的惩罚。但岑轻衣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难得感觉到有些不知所措。
他人生中的二十五年里从来没有和女孩子有过“搭档”这种称得上是亲近的关系,岑轻衣对他来说就是许许多多的第一次。
做搭档那么久,他第一次正视“搭档”这个词语。他意识到尽管岑轻衣还没成长起来,尽管学习知识的时候会叫苦叫累,但她会拼着全身修为去追踪楚楚,会不顾掌心剧痛斩断红线,会为了柳青青和宁宁甘愿以自身为引,让怨气化为她手上的长鞭。
她是雏凤而非鹌鹑,是他沈千山的搭档,是担负着天地正道的钦天司使,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菟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