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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晏听说了这件事,并无半分动容,他眼神悠远地看向那“行行重行行”的蔓草古道,仿 佛已能摸到解脱的缰绳——

“呵,我怕是再没有那一天了。”

萧妃病重的消息传到慈宁宫,太后只淡淡道:“着太医正亲自去照看。”

太后最出挑的几个侄女正侍立在旁,以待来年选秀入宫,闻言俱是不解,暗自交换眼神。 太后慢悠悠弹了弹一枝暖房中培育出的,开得过盛的牡丹:“冬日霜寒,难为它逞强开了 这些许时候。”

若教萧晏如此撒手人寰,皇帝心中必定横亘一道蜿蜒伤疤,终生鲜血淋漓,旁人再好,也 隔了一块如鲠在喉。

但若久病难愈,容色消磨,太后最知道自己儿子是个薄情帝王,花能几日鲜妍?

闻言,聪颖的暗暗低头,若有所悟,太后留神在心。

见犹有愚钝者懵然不悟,也不再解释:“且看着罢,萧妃的病不是那么容易好的。”

“丽贵妃终究是外邦人,宫里也是该换一换新气象。”

太后取花剪摘下了那朵稀有的重瓣牡丹,花与根茎俱断——

两败俱伤。

萧晏在病中得了皇帝许多垂怜,受宠若惊,他倒不会再有,反而是心寒于皇帝杖责死了那 个救命的小太监。但口中一点怨怼也不能有,否则便是罔顾圣心关切。

一日,皇帝又拥着他絮絮把玩他黯淡了不少的满头青丝:“来年春日,捡个和风丽日的好 时候,朕当晋你为夫人。”

萧晏浅笑,素女青娥,不怯孤寒,别有月中静美。惹得皇帝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是朕薄 待了你……有什么想要的,说出来,嗯?”

从英姿少年到成为如此柔顺体贴的后宫妃妾,萧晏仍是笑,真要索求,只怕倾国库珍藏, 又或是剖了眼前人一颗心都远远不够。

可惜他不会懂。

于是只无言地握住皇帝的手,伏在他肩头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