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爹显然是很习惯她这样的表现的,一时恍惚觉得她仍是在家里头撒娇的小姑娘,抬手在她脑袋上轻轻地拍了拍:“阿元乖。”
等回过神儿来,才觉得当着女婿的面儿,多少有些不妥:“贤婿莫怪,小女在家一向任性惯了。”
“岳父大人见外了,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陆绪笑了笑,又请他坐了。
见李元歌捏着手坐在了下边儿不说话了,这才与她说:“回程时经过徐州,陛下体恤准我前去看望岳父岳母。正巧白鹿书院的梁山长有意请岳父修补孤本,就一并启程同行。”
“是啊,梁山长盛情难却,为父本想年后开春启程,谁知贤婿来得这样巧,倒是省了许多功夫。”李老爹也连连附和着,一口一个贤婿叫着,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李元歌反正也听不懂,只好笑着点头,说了声真巧。
一路舟车,他们还是连夜赶路,在花厅叙了半天,大厨房也备好了早膳,三个人就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安排李老爹在客院歇了。
离了客院,李元歌才悄悄松了口气,演戏真累,还得编瞎话,脑瓜子疼。
她才回了院子,一盏茶没喝完,张墨云就来了。
“我听说李家老爷来了,回来晚了,管家安置的可还妥当?”张墨云笑着走进来,坐在了李元歌身边儿接过茶盏来尝了一口,才又问起李老爹来。
李元歌瞧她风尘仆仆的,衣裳都没来记得换,有点儿心疼她:“都安排好了,怎么也不歇歇就跑来了?”
“这不是急着与你说事儿,就直奔着你这儿来了。”顺手接过她递过来的手炉,张墨云笑笑,“李家老爷在府里住着,若是知道了爷宿在书房,恐怕不好。”
听她这么说,李元歌想起来饭桌上,李老爹上来就说她跟陆绪俩人客气得过分了,甚至还悄悄地问她是不是陆绪对她不好,被她搪塞过去,这才算罢。
李元歌其实也很理解,从李老爹那儿她也体会到了浓浓的父爱,总是不想让他担心的。
“那我一会儿去找他商量商量,要是不行,那就只能想办法瞒着了。”李元歌想了想,觉得她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为了让老父亲放心,只好委屈陆绪了。
瞧她答应了下来,张墨云忙点头:“爷最是通情达理的,想来也是愿意成全了夫人一片孝心的。”
“那我一会儿就去书房找他。”李元歌却没她这么乐观,不过总是要去试试看的。
张墨云走后,李元歌让玉珠从厨房拿了两碟点心,又盛了一盅冰糖雪梨,装了食盒提着一并往书房去。
从如意院到书房,李元歌一路上都在组织语言,推翻了好几版,最终决定随机应变。
站在书房院子门外,她在心里默念:为了老爹安心,为了家庭幸福,为了耳根子清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院子门开着,李元歌迈步进门,一眼瞧见长爷背着手站在书房外,像个门神。
瞧见她来了,长夜倒是不觉得意外,反倒微微扬一扬眉梢,动作幅度极小,很快就恢复了不苟言笑的严肃样儿,拱手朝着她行礼:“见过夫人。”
毕竟有求于人,李元歌还是很殷勤的,道了声辛苦,而后直入主题:“我有点事儿找夫君商量,你去帮着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见我?”
“夫人言重了,主子早交代过,不论里外都是夫人说了算的,无需过问旁人。”长夜却没走,反倒是又朝着她拱手行礼,说完了侧身往门边退后两步,恭恭敬敬请她进门。
他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李元歌更不好意思了,要不要这么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