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我狂妄,自以为比旁人矜贵,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个下人,每每仗着威风作恶,是我该死,我没什么冤屈,更不该责怪谁。”红袖摇了摇头,笑得有些凄楚,回头看向众人,又朝着她们道歉。
这些人里,许多都受过她的气,虽然心里头恨她,可如今见她落得这般地步,谁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了她这大彻大悟的诚心悔过,柳如眉就更显得不入流了,不过是仗着自己高人一等,才有底气闹得要死要活。
李元歌表示很满意,正巧玉露领着陆绪来了,她扭头瞧了一眼面如土色的柳如月,打算看看她的花样儿。
柳如月自然也瞧见了陆绪,忙叫丫头扶着她朝着横卧在地上了无生气的妹妹,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她轻轻地拍着。
那悲痛到绝望的眼神,简直了,李元歌看了都忍不住叫一声“影后”。
论演技,这位才是巅峰,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李元歌甚至想上去跟她讨教是怎么做到的。
她这儿还没等到机会,众人就已察觉到了陆绪的到来,瞬间让出一条宽宽的路来,分立两旁齐齐行礼:“爷金安。”
陆绪自目不斜视,背着手穿过人群往凉亭去,见了这一地狼藉,去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岳轻吟随着李元歌站起身来行礼,一个道爷金安,一个道夫君安好。
“如眉……如眉你看看,爷是记着咱们的……你快看看……”柳如月简直不受任何影响,只是在陆绪走过来时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又垂下头去将额角抵在柳如眉脑门儿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李元歌简直想给她鼓掌,沉浸式演技,学到了,学到了!
陆绪倒是很沉得住气,柳如月不吭声,他就只当看不见,接过玉珠奉的茶尝了一口,放下来才开口:“玉露说有一出好戏,等着我开场呢,怎么瞧着不像?”
他这话一出,李元歌明显感觉到柳如月身形晃了晃,不过很快就稳住了,仍旧旁若无人地低声诉说着柳如眉往日是如何满心都装着爷的。
“原是要等着夫君来的,可如月姐姐等不及了,就演上了,这不是。”这人夺笋呐,任她悲痛欲绝,演技卓绝,愣是装看不见,李元歌想笑,却又不得不忍着。
陆绪这才象征性地瞥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无趣,你若喜欢看戏,明日我领你去梨园。”
柳如月再度哽住,既然他不接茬儿,只好改变策略,跪起身来朝着陆绪泪涟涟地诉说着好妹妹的凄惨遭遇。
管她说什么,李元歌没仔细听,不过这柳如月的段位的确高出许多,感情牌穿插情理逻辑。
可惜,她这一套在陆绪这儿压根儿也行不通,只换来一句:“我在树下站了好一会儿了,怎么看见的跟你说的不一样呢?”
三度哽住,柳如月觉得她或许也该讨点儿毒酒,一了百了,免得总是被一口老血梗在心头。
“既然这毒酒是她求的,也是你急着催她喝的,与夫人何干?”见她还要说什么,陆绪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这府中一应,都是夫人做主,连我也是,你可听清了?”
不得不说,这话真是好听!
李元歌忽然觉得这陆绪还挺可爱的,仗义啊!
柳如月终于明白了,陆绪只站在李元歌那一边,任她如何,根本都是白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