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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该怎么办,笨拙地、笨拙地、拼尽全力地传达给了白泽错误的信息,让聪明如白泽也没能及时察觉到么?

那他祈祷白泽晚一点再察觉到吧。

他是个这样恶趣味的人,最讨厌两情相悦的故事了。

应龙仍是来衡山,间隔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应龙原本来的频率已然很低,再拉长就颇有些勉强为之的意思了。

仍是挑一个万树花开的时节,仍是提着两壶酒。

也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才发现,到访衡山对应龙而言竟然是一件那么困难的事情。

若无人知晓应龙的心思,必是当他做残忍狠厉的暴l君、一个实力强横的怪人。惧他、骂他、吹捧他。

若有谁知晓应龙的心思,便只会把他当成幼稚可笑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数万年来,应龙也许一直年复一年地蜷缩在从诞生于世就蛰居着的荒丘里,一点一点、缓慢至极地、努力地积攒着勇气,抑或做出几桩更添凶名的叛逆事情,然后提着酿好的烈酒,来到衡山入口。

沿着细细的溪流,沿着熟悉的山路,沿着漫山的不染,终于见到坐在山顶备好一桌好菜的白泽,花费半天时间,把那一点点勇气消耗得一干二净,惊慌失措地缩了回去。

又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重新攒起来。

胆子那么小那么小的,受一点惊吓都需要比之前更长的时间才能恢复。

他终于发现了应龙的幼稚可笑,也看应龙越来越不顺眼。

矛盾分歧越来越大。

龃龉冲突一触即发。

有一次,应龙实在太久没来。

他笃信应龙必定不会再来了。

他甚至忘记应龙曾经来过了。

却发现应龙站在朵朵绽放的花树间。

身上滴滴答答滴落着鲜血,伸手接住一朵苍白的落花,望着高高的天空。

像是心如死灰,像是气馁绝望。

更像是在向死。

应龙这次甚至没有去见白泽。——自然也没有见他。

把那瓣落花慢慢地放到溪水里,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他看着应龙下山时难得有些蹒跚的步伐,知晓应龙身上应当受了不轻的伤。

应龙老爱和神祇过不去,难免偶尔踢到硬骨头,做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他突然害怕,应龙某一次离开,就真的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