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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真真是大逆不道。

方之远因为过于恐惧已经无法再说下去,抬头看着青泽手里青湛湛的长剑,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竟然保持跪着的姿势,身体向青泽方向猛地一扑,不管不顾直直往剑刃上抹,对着脖子就是一下,鲜血哗啦啦往下淌。

他就这么挂着满脖子的血,爬到殷洛面前,紧紧抱住他的脚,带着害怕至极又强自镇定的神色哀求道:“陛下……微臣知错了。可微臣已经如实禀告,也算将功补过。要杀要剐,十大酷刑,微臣任您处置,但求求您饶了臣的家人……您可以让她们为奴为婢,如若还是不行,您可以杀死她们,只求、只求您让她们死得干脆一点……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请不要把她们折磨得太惨……”

殷洛后退一步,仿佛不敢相信方之远刚才做了什么。

他说:“你在流血。”

这人片刻之前还面色红润、众人簇拥,现在却淌着一脖子的血,说着任己处置。

殷洛下意识想捂住他的伤口,弯下身去,向知县的脖子伸出手。

知县看见他的动作,反应与殷洛以为的截然不同,反而下意识往后躲开,双目大张,似乎终于对他死了心,连眼里最后一抹希望都消失了。

他擦干眼角淌出的眼泪,因彻底失了光彩,满脸恐惧之色渐渐退去,神情反而冷静下来,虽面如死灰,倒显露出从未有过的坚毅与悲怆:

“陛下,你果然生得一颗残酷心肠。”

他说完这句话就开始桀桀怪笑,破罐子破摔似的显露出了再也无法掩饰的、被恐惧深深掩藏的、对殷洛的憎恶不屑之意。

方之远的脖子仍旧流着血,瞳孔已经难以聚焦,却突然高高扬起头,一改刚才怯懦神色,仿佛此时才显露出他深埋于心底的想法,指着殷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