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伸手拂过那道缝隙。天幕又恢复如往常,夜色如水、繁星璀璨。他无声地望了一会儿漂亮又安静的天空,侧过头来对青泽道:“那就是你想要的‘自由’吗?”
青泽用了自由一词,是因为这两年看白泽的藏书看得多了,知道了这么个新奇的东西,印象很是深刻,不太能忘得掉,白泽问了,便找了这样的理由。
实则他从未思考过自己“自由”还是“不自由”,也无法回答白泽的问题。
他是岛里法力最弱的妖怪之一,却得了为数不多的、随侍白泽的荣光。几百年来算不上无忧无虑但也乐天知命;最崇拜的人是无所不知高冷又神秘的白泽大人;最大的烦恼是思考如何不被那些修为比自己高、脾气又不太好的妖怪们欺负,根本没心思考虑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自由”。
他只是被焦虑攒住了嗓子眼,急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那焦虑也许是在他送第一个出岛的玩伴去海滨,却数百年不再见她回来,以至于发现连她的模样、曾经想对她说的话都忘了个精光时被种进了心里。
时隔数年后又在应龙临走前送他的那个坛酒里茁壮地发芽。
最后在听到关于外界的传闻时砰地在他身体里炸开,冒出一根根无形的枝丫,拉扯着他站在结界面前做着无谓的努力。
青泽说:“那不是自由……那是折磨众生的活炼狱。”
白泽说:“是。”
青泽说:“应龙……也在那里吗?”
他叫应龙,却故意不加上大人两个字,含在嘴里,在舌尖滚了两滚又咽了下去,胸腔里有些朦胧的私心,仿佛这便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心思”和“秘密”了。——虽然是个脾气很坏的家伙,但他们毕竟是一起喝过“龙涎”(应龙说那是酒,他其实不明白酒是什么)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