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嘉思索了一番, 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自幼养在深闺, 后得太子宠爱,长居深宫,与端王并不相识,只是听过些许传闻……”
太子问:“传闻如何说?”
“……说, 端王城府极深, 手段狠辣,是个玉面阎王。”冯妙嘉瞧了一眼太子的神情,大着胆子道:“但我看, 这些人说得夸张了,端王不过是陛下手里的一柄刀。”
太子面上闪过一丝兴味:“哦?”
冯妙嘉继续道:“妾也不懂,只是前次户部一案, 陛下虽任端王行事,但事后并无任何嘉奖。而日前却仅仅因为端王进献了九重塔烟花,就赐他亲王依仗。陛下不因政绩而因玩物赏赐端王,且只赐依仗不封头衔,可见他心中并不看重端王。您才是他属意的太子。”
太子笑着将人搂过来:“嘉娘蕙质兰心,何必谦虚说不懂。那按你所言,如果一柄刀锋太过凌厉的刀,不能握在我的手里,反而时不时割伤我的手,你说,是不是不如折断?”
太子要杀端王。
冯妙嘉卧在他的怀中,惊得心中一跳,缓了几息才平复语气道:“妾只知道,伤害殿下的东西就不该存在。”
夜深,东宫的灯火熄灭,只剩下外间和走廊点着几只幽幽的烛火和宫灯。冯妙嘉披衣从黑暗中悄悄走出来,唤来了贴身婢女,交给她一封信,道:“天一亮你就出宫,把这份信送回府里。”
她的声音在极度克制中微微颤抖,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她才与卫国公府谋划杀害容可,太子就意图刺杀端王,真是天赐的良机。此刻端王正与容可一行前往西北,太子既要动手,她们正好搭这个顺风车。
她长吸了一口气,克制住心中的激动,叮嘱婢女:“务必亲手将这封信交到我娘手里。”
而此时此刻,正在西北边疆的容可还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杀机。
他们一行出了安州,行路半月抵达了边陲并州边境。这半月奔波,多亏了谢洵的亲王仪仗的四驾朱轮马车,容可一路行来并没有受到路途带来的疲惫,一开始因为容母的话产生的别扭心思也逐渐放下,从别别扭扭如坐针毡,逐渐放松到倚着软垫、吃着冰点编写自己的《养猪要术》,十分自在。
入夏,天气渐热。谢洵体寒,倒不很受炎炎夏日的影响,但还是吩咐马车上时时镇冰。因为这个,容可还是头一回见到慧光对谢洵的命令迟疑。她连忙主动提出要去其他的马车上。
谢洵抬手就让她坐下,写道:“我无妨,若是冷再穿厚些便是,容小娘子热了却是难捱。你留在马车上,议事方便。”
因他俩这一对话,谢洵才落笔,慧光就赶忙领命出去。片刻不到就领人搬回来四大口冰鉴,铜鉴足有一人环抱之大,都被安排在了容可的座位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