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希是唯一一个不用拖船的。她抱着那个婴儿,替她们看着前面的路。
势如破竹一般,她们拖着船,总算迫近了白鹅潭。
朱鱼让她们停下来缓口气,刚打算去查看一下白鹅潭的水位,就听见附近有人走过,人语声错杂:“你可听说了?博济医院昨日死了个女的……”
“咳,这年月,不是天天都死人么?还有什么稀奇的。”他的同伴嗟叹。
“不不不,我听说这一位,可是我们广州城赫赫有名的乔家三小姐。”
“乔三小姐?她怎么会……她没去其他地方逃难么?”
“哎,”那人叹息,“昨日,一个日本仔去博济医院想抢女病人去当慰安妇,被在那里帮手的乔三小姐开枪打死了一个日本仔,但她也被他刺伤了,今日早上好像没挺过来,在医院里咽气了。”
“这些杀千刀的日本仔!”
……
他们咒骂着,渐渐走远了,只剩下朱鱼呆怔在原地,连眼睛都忘了眨。
她忽地突兀笑出来,虽然她也并不晓得,那声笑意味什么。可能是怒极反笑,可能是感怀乔蕙琪能与郭蔚榕重逢了。
可能什么都不是,只不过她若再不笑一笑,她就撑不住了。
“能向前走,就千万别再回头。”
她好像听见乔蕙琪在她身后,又说了一遍这话。
于是,她抹干了眼泪,一人将那艘花艇推入江中,喊所有歇息的女人们上艇。
一年有余未划过船,船钉生了锈,船桨结了蛛丝网。小船从未承受过这么重的重量,吃水吃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