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是二十四节气里的最后一个节气——大寒。
老黄历有云:“大寒三候。一候鸡乳, 二候征鸟厉疾,三候水泽腹坚。”
第二句的意思是说,在大寒这个节气里, 鹰隼这些征鸟,为了捕食来御寒, 都保持着高度警惕,保持着随时可以征战杀伐的状态。
因此他挑这个节气走, 也是十分的应景。
郭家人是在郊外送别郭阡的, 因为郭阡决意开飞机去笕桥报道。
彼时, 在中央航校,无论是轰战机还是攻击机, 数量都很有限。郭阡寄希望于笕桥的中央飞机制造厂,希望他们能将他在三年前赌来的这架民用机改装成军用机或是教练机。
当然, 在飞去笕桥之前, 他还要用这架飞机做一件事。
在郭家最后这段日子里, 最黏郭阡的人是郭蔚楠。
以他的小小年纪,并不懂郭阡去杭州究竟是做什么的, 只晓得三哥哥要走了,不能经常回来陪他玩了。
临别这日, 他见一家人在野地里站着,都阴郁着脸,姆妈和二姐姐还在哭, 令他有很不好的预感, 扯着郭阡的袖口问他:“三哥哥,你要去杭州作什么?”
郭阡蹲下身来,摸摸他剪成年画娃娃的发髻,笑着对他讲:“我去杭州开飞机玩呀。”
“三哥哥, 我替你去罢。”郭蔚楠童言无忌,“大哥哥上次也说去杭州开飞机玩,去了就没回来。你莫要走了,我替你去杭州开飞机玩一玩,你留下来罢。”
“傻小子,想什么呢,你这个小不点儿,就这么点儿高,飞机都爬不上去,还想开飞机?下辈子罢。”郭阡笑着揉揉他的圆墩墩的脸,还随手塞了块巧克力到他手里去,“答应三哥哥,你现下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要留下来照顾所有人,好不好?”
“好。”在巧克力面前,岂有说不好的道理,郭蔚楠接过巧克力就开始撕包装,“三哥哥,那你也答应我,你要早些回来,莫要学大哥哥那样贪玩,去了就不回来了。”
“好,我答应你。”
郭阡爽快地应了,又转向站在郭蔚楠身边的郭蔚槿。
郭蔚槿刚止住哭,眼睛还是红的:“阿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