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这一字,一旦沾染上,就半点不由人,哪里还有什么道理可言?
抽身不得,他已是被情网兜住的一条鱼,不想再做挣扎,也挣扎不动了。
他松弛下脑子里紧绷的弦,趁她缓气时,俯身与她交颈相缠:“对,我是疯魔了,明知不该再来找你,却一次次忍不住来你的船;明知我不该再记挂你,可时时刻刻却还是在想你!我本以为我可以轻轻松松地走,可你却偏要压在我的心上,让我飞不起来!”
短促而苍凉地笑了声,看着她身后的随风飘摇的纸灯笼,他道:“你可知,三十三轮月,三十二轮都看得见,画得出。唯有最后一轮月,在我心里,画不出来。”
她茫然地望着他,一霎失去了理解能力。
他见她这样迟钝,不再以隐晦的方式表明爱意,而是扣着她的下颏,在她沾水的唇上,深印上一吻:“最后一轮月,是我心上月,亦是我眼前人。”
他们谁也再不能忘记那个白鹅潭的傍晚,趁着天光将尽而未尽时,他们气息纠葛,长久相吻。
太阳在坠落,他们在上升。
沐在温暖的光芒中,他们心火澎湃,热血上涌,不知是被炽热的光,还是被这个情意绵长的吻,一把燃。
缠绵的吻到日落后也终结。
像往日那样,他们并肩坐在船头,等月牙儿徐徐升上来。
“是谁同你说的,说我要去笕桥?”他先开口问。
“阿旭。”她这样讲,心里却在想,其实她早该猜到了。他那日告诉她,他最喜欢的地方是于谦祠和岳王庙时,她就该猜到了,“所以我今日教他来帮我骗你,因为我不想让你去笕桥。”
她偏过头,模样前所未有的认真:“雁晖,不要去那里了,好不好?”
他低下头,回避她赤忱目光,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你从未见过那些战机罢?它们在天上高高地飞着,冷不防投下一枚炸弹,足以炸掉你喜欢的断桥,炸毁我喜欢的于谦祠和岳王庙,炸断钱塘江大桥,炸毁西湖,也可炸毁屋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