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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燃 兔子撩月 1223 字 2022-10-05

二人说话间,她们各自的花艇停落在白鹅潭上,随风摇晃,涟漪荡漾。两只船的船尖对船尖,动不动吻在一起。

两人身后一大片黑压压的花艇各停各的,像烟鬼里的一口烂牙,乱得毫无道理。

但乱也有乱的章法。

沿岸那圈停着的,一字排开的六蓬船,多半都是出来接客的。靓女们穿着浓艳旗袍,在船头轻摇团扇,向岸上各怀鬼胎的男人们抛媚眼、使眼色,有意无意地变换坐姿,露出曼妙诱人的曲线。

她们手下的拉客仔站在岸边,吆喝着“五毫一晚”,在岸上招揽嫖客。

而朱鱼和小翠姐的花艇停在稍里一点的位置。小翠姐也要接客,而她也要卖粥。

她们的花艇旁,停着疍家女们的船。

疍家女是广州城里土生土长的水上人家。因为长期呆在船上,连脚长得也跟陆上的人不似一般模样。入夜时分,疍家女的花艇便在尾部插上了写着“粥”的黄旗,用竹竿撑着竹篮给岸边或是船上的客人们送艇仔粥换钱。

朱鱼有样学样,学疍家女在头上包上狗牙毡布,将黑发结成五绞长辫,穿上普兰色的斜襟衣服,也学她们那样做生意。

不过,她的业务范围宽广许多,卖艇仔粥、卖田螺、卖水果饼食、租唱片……偶尔她也做个“倒爷”,从小翠姐的洋人恩客里收点稀奇玩意儿,再倒腾给其他船上的客人们。

今日早上那种“捞尸”的美差儿,是她最梦寐以求的,因为给钱最爽利、也最大方。

白鹅潭的晚上,在温柔乡喝醉了的嫖客们,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小心的,会失足从船上跌落到江里去,隔日他们的衣服会飘到江面上,预示主人已经惨遭不幸。为了让这些倒霉的嫖客能够入土为安,收到信的亲眷们,总会立马赶到,出重金求人下水捞尸。

这是好事,也是晦气事,愿意做的人并不多。

但朱鱼并不忌讳,因为她不怕鬼,觉得鬼远没有人可怕。

她想捞尸赚钱很久了。可惜之前遇着的,都是壮实的嫖客,她料想自己应该捞不动的,也不逞能。偏巧听说今早死的那个嫖客大烟吸多了,瘦得皮包骨,又没人敢接活儿,她才自告奋勇,下水去找尸体。

钱是赚着了,也少不了听阿翠姐一顿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