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死死,见得多了,这时忽而生出少年郎般的意气。
他怨自己是提出篡改供词的那个恶人,但谁又不是恶人?
今次不再只是执行命令的机器了,涉及派系纷争。初入阵,当是这般难捱的。
“真的吗?”蒲郁抿唇笑了,
吴祖清愣了一下,“余料也属于那张面料,不想被裁下来。”
“你糊涂了,你使剪刀的最终目的是要做衣裳的,舍不得料子怎么行?”
吴祖清觉得抚摸他的不是一只手,而是月夜的风,是忽而滴落此处的山林间的清泉。
于是他被牵引着,很轻地说:“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来做二哥的镜子罢。”
当时戏院那么多跌倒受伤的人,偏生搭救了蒲郁一把。吴祖清也说不清为什么,许是那翠色旗袍太惹眼。
学手艺的过程培养来的,蒲郁惯于留心细节、揣摩人心,似一面透亮的镜子。凭过人的感官记忆,蒲郁从特制香烟的气味上发现他的秘密。不同于往日在客人身上发现的,这秘密令她枯燥的生活惊起波澜。
宛如井底的人寻到绳索,她要探究到底。
吴祖清放任她玩儿,不自觉也跟着沉了下去。甚至只是看她一会儿,他整个人就会放松下来。
今次,他竟向她倾吐了心事,尽管是晦涩的比喻里。
或许他必须收下这面镜子。
“二哥,”蒲郁一顿,“二哥,镜子任何时候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