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沸腾,她遂将舀出的水倾斜倒入,眼角瞥见江时卿面色微变,想来是被她说中心事。
“宛宛在宫里如何?”
屋里骤然安静,空气似也凝滞了。
江时卿坐在蒲团上,搁在膝上的手悄悄握紧。
“前几日得封婕妤。”
苏氏拿着茶盖拂过绿沫,惊得抬头,“这可不是越级了吗?蓁蓁也不过是个美人。陛下如此喜欢她?”
见儿子面色一沉,又道:“得此盛宠,福祸相依,今后的路谁也说不准。”
江时卿顿了一下,道:“阿娘说得极是。
苏氏一时语塞,低声试探:“晏之,你可是后悔送她入宫?”
水已三沸,江时卿舀一瓢止沸,半晌才道:“儿只是想,或许过于迷障,做了恶人,有违祖训。”
苏氏为他斟茶,“若要一生无愧于心,难矣。”
江时卿抿唇不语。低头品茗,只觉口中酸涩,无回甘之味。
他自认每一步都深思熟虑,无愧于天地。可那日妖女的质问,如晨钟暮鼓,震散他的心神。
那夜李济登门,翌日便册封。一夜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承受了什么样的屈辱才能让李济如此尽兴而归,赐予越级的封赏。
痛,揪心的痛。
手指微蜷,几乎要将骨瓷玉盏捏碎。
“晏之,若有正事,无需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