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姐儿这是作甚?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本妃欺负了你呢?”
沈茹茵有些委屈地咬着唇瓣,声音低低细细地道:“是茹儿不好,表嫂不要生气。”
洛伊儿眸子里闪过一丝讽笑,往日侯府她的几位庶妹可不会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因为她们都知晓府中做主的几个主子都偏心得没眼看。
而沈茹茵不同,她在江南时,虽是嫡女,但是嫡母早亡,同几位庶出姐妹争宠时,她每次这般,不管是不是她的错,旁人都会以为不是她的错,尝到了甜头,她便也习惯了如此。
方瑾凌此时已经迈上了凉亭外的台阶,四周的丫鬟连忙服身行礼,洛伊儿自然也看见了他,沈茹茵好似刚看见一般,也连连忙忙站起来,盈盈行礼:
“茹儿见过表哥。”
只有洛伊儿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鱼食递给一旁的丫鬟,才扶着盼思的手臂站起来,身子还没有站直,男人就已经跨步到了她旁边,一手止住她:“不必起来。”
让她重新坐下后,才微垂下眸子,将小姑娘看在眼底,方瑾凌一手敲上栏杆,放在小姑娘纤细的手指旁,才低声道:“今日怎么出来了?”
这一番动作下来,他眼底只看见了一人,对于旁边行礼的沈茹茵置若罔闻,便是听见了她的请安声,也连眼皮都未抬,他这副态度惹得洛伊儿心底微悦,眉梢带笑地回他:
“我在屋子里躺了多日,着实烦闷,殿下最近也很忙,我才独自出来走走。”
方瑾凌锋利的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歉意:“是我的疏忽。”
他整日忙于朝事,府中只剩她一人,怪不得她觉得无聊。
洛伊儿轻轻推了推他的手,嗔道:“我又不是不知事,殿下忙于正事,伊儿自己躲懒,哪儿又是殿下的错了?”
她这句躲懒,倒是一点没有说错,早在她嫁入王府的第二日,方瑾凌就差人将府中账本全交给了她,更别说,她还有自己的嫁妆铺子,若是她有心忙起来,哪还有心思去看话本,她让店铺中管事的每月来府中禀告一次,其余时候,她只自己看看账本,又有方瑾凌的帮衬,她这才能闲了下来。
两人说着话,笑语盈盈地旁人一分也插不进去,一旁的沈茹茵还服着身子,见两人久久未停,似将她忘了去一般,她要就紧紧咬住了唇瓣,似乎不怕疼一般,她侧眸看着两人说说笑笑的模样,眸子里晦暗神色一闪而过,忽地身子盈盈一晃,身旁的丫鬟连忙扶住她,惊呼了一声:“小姐!”
洛伊儿正拉着方瑾凌的袖子,刚准备说什么,就被打断,她转脸看过来,看清了沈茹茵的情况,忙松开方瑾凌,微蹙起细眉,有些歉意道:
“是本妃不好,见着殿下一时竟将茹姐儿忘了去。”
方瑾凌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下,他喜欢小姑娘对他毫不掩饰的亲近,此时小姑娘松开,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满,再听见她的话,也转过来看向沈茹茵,神色淡淡平静,近乎冷漠,甚至于,眸子里还带着丝丝寒意。
沈茹茵余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他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心底一寒,眼睫不可抑制地眨了眨,半倚靠在丫鬟身上,连连避开他的视线,去看洛伊儿,柔弱地笑了笑,有些沮丧:
“是茹儿的身子太无用了,扰了表哥表嫂的谈话,对不起。”
她一番好似深明大义的话,让洛伊儿轻挑了挑眉梢,这话说的,好似他们两人为了说话,不顾她身子安危一样,虽将她晾着也是事实,洛伊儿敛下眼睑,遮住眸子里那一瞬间的神色,才浅柔地笑了笑,感慨了一句:
“茹姐儿也太过懂事了。”
方瑾凌站在一旁,听着这番评价,神色平静地看了笑意浅浅的小姑娘一眼,又平静地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