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死在盗猎者手上是她最不喜欢的归宿,但跟包扎、换药和烈酒洗伤口等等折磨比起来,这点小遗憾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综上所述,乔安娜失去了求生欲。
她知道,她的伤势很重,身体失血过多,伤口发炎化脓。只要她不补充任何水分和抗生素,不出两天,脱水或感染就能迅速夺走她的性命,让她解脱。
乔安娜的自暴自弃太过明显,除了纳尔森之外的所有人都觉得她活不成了。
有不长眼的还专程跑来劝纳尔森:“算了吧,不就是一只花豹嘛,稀奇是稀奇了点,但也不是没有。跟我们头儿搞好关系,让他再抓几只给你就好。至于这只,不如趁它身体还没僵硬,赶快先把它的皮剥下来,这时候的毛质是最好的,柔软、顺滑又有光泽,等它咽气了质量就不……”
大概是纳尔森的眼神太过可怕,他越说越没底气,最终识趣地住了口,默默走开了。
赶走好事者,纳尔森再转回头来时,又换回了之前耐心而殷勤的模样。
他把乔安娜的脑袋从地上搬起来,一手托着下巴让乔安娜保持着抬头的姿势,一手往乔安娜嘴里倒水。乔安娜被水呛了一下,绷不住了,垂死挣扎着把自己的头从纳尔森手里拔回来,躺回地上。
为防纳尔森继续以‘抢救’的名义折腾她,她还特地蜷起身体,把脸藏到完好的前爪下。
纳尔森隔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又隔了老半天,才敢伸手去摸母花豹的侧腹。
——热的,有起伏,在呼吸。
确认刚才那一番激烈活动并非出于回光返照后,他提了一天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乔安娜因伤口被扯动带来的又一轮疼痛烦躁不已,正数着羚羊催眠自己入睡,忽然,有一道细微的啜泣声飘来,如针般刺痛了她的耳廓。
纳尔森……他哭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把挡脸的爪子稍稍抬起,从缝隙里去瞥纳尔森。
纳尔森揪着她腹侧的一撮长毛,像溺水者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眼圈通红,咧着嘴角,却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还好,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