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带到公堂。”
裴湛路过女子时,稍顿,他手指似有一动,但大局为重,他终究没亲自去扶她。
清清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听不出话中喜怒哀乐,眼不见为净地踱步进了大堂。
白三忙上前将人扶起,趁旁人没注意,低声哭诉:
“不过做做戏,您跪得这么结实作甚?”
那啪嗒一声,骨头脆在地面上,叫白三头皮发麻,倒不是多严重,而是自家爷若是心疼了,最后倒霉必会是他!
裴湛身穿官服,简瑶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脸色沉冷,似有些不虞,简瑶想起白三刚刚话,稍有些心虚地垂下头。
裴湛心中冷呵。
现在知晓心虚起来,早干什么去了?
这一进堂,右少卿就彻底忍不住了:
“百姓状告,该由当地府衙接状,你身在长安,若有冤屈该去京兆府才是!”
何必给他们找麻烦?
大理寺一天到晚,忙得要死,若是当值,右少卿回府后连碗热汤都没得喝,哪希望会多事?
只恨不得当场将简瑶劝去京兆府。
佳人再美,也不能叫他公务再生繁琐。
简瑶跪在大堂中间,听出了右少卿话外弦音,她挺直了脊背,直视几位大人,话音掷地有声:
“民女所告,非京兆府可受理!”
有人色变。
右少卿嗓子干哑,脸色僵住。
非京兆府可受理?
那可真是烫手山芋!
要知晓,有些大理寺处理案件,京兆府也可处理,只一件,事关皇室,才会彻底由京兆府转交大理寺。
右少卿偷偷觑了眼另外两人,周裕低头不语,裴湛眸色凉凉地看着他,叫他不明所以。
裴湛朝后一靠,冷不丁问他:
“问完了?”
右少卿才察觉不对劲,立刻说:“下官没有问题了。”
裴湛这才垂头看向简瑶,轻颔首:
“将状纸呈上来。”
白三亲自递过。
简瑶才说:“民女家父是曾经太医院院首,简延。”
周裕听到这里,无人察觉处,他不动声色一顿,抬头无声地细细打量简瑶,只一瞬,神情就恢复如常。
“五年前,家父奉旨前往江城赈灾救疫。”
既是公堂,自可有百姓观看,一听闻简院首三字,顿时引起一阵哗然。
“……简掌柜竟是简大人之女?”
“当年简大人常年布施,长安城外那处遮风挡雨凉棚就是简大人所建,专用来施粥所用。”
“简大人医术高明,那时受过简大人救助人岂止千千万,简大人清苦,当年难死却不得不遭遇焚尸,连具完整尸首都不曾留下,可惜啊,好人无好报!”
“听简掌柜所言,当年简大人一死莫非有隐情?”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喧哗。
简瑶掐紧手心,听身后那群百姓议论家父所声,当年简父不过四品官,在这长安城中根本不起眼,能叫城中百姓记在心中,不过是简父曾十年如一日地布施。
太医院任职有规矩,不得私下接诊。
是以,简父在城外替旁人看病,皆是一文不收。
可正如那人所说,好人无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