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宣纸,黑色的墨汁,映着大红绣花纹凤的床单,刺目的明亮。
沈青潼微微眯了眯眼,略定了定心神,才仔细地去看那纸条上的字。
字写得遒劲有力,很有风骨,一笔一划都显出这写字之人心志坚定,字与字之间空隙松松,显得凄清孤冷。就像他的人一样。沈青潼暗暗想道。
蓦地,又突然笑出声,自己可真是个傻瓜,明明在他面前要据理力争,真是半点都不肯退让,私底下,却又止不住地欣赏这个人。
一切的情感,都隐在唇角的微澜中,不显山不漏水,但并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有一株嫩芽,在看不见的土地上,破了土,从此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那封信简直不能称之为信,看样子是从哪一本字帖上撕下来的一角罢了,边缘甚至是不甚整齐的锯齿状。
沈青潼将它从头到脚的捋直,仿佛是虔诚的教徒,在默念圣经,脸上的表情凝重而肃然。
短短的几句话,很简单,没有抬头的称谓,没有收尾的客套,连信脚的署名都没有,但沈青潼就是能想象出楚复在伏案写这几句话的样子。
他一定是焦急地翻找着书案,将堆满了书案上的奏折都翻得乱七八糟,然后心烦意乱地一摔奏折,挠挠头发,终于妥协似的拿起了一本字帖,“哧溜”一声毫不怜惜地撕下一方小角落。
然后将奏折统统推到一旁,腾出一个干净的空当,连坐下的功夫都省了,弓着腰,将饱蘸笔墨的笔运作如飞,寥寥几笔便成了。
写完了,他的表情也不曾放松,眉头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考究地望着这张纸条,毛笔悬停在半空,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没对,想要再补上一句,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颓然地又将笔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