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檀极少见他穿白衣,故而眼前一亮,看着谢歧的脸出了神。
他孑然立在坟头,无声,将一壶酒饮尽。
寒风灌进袖里,烈酒灼心,他恍若未觉,动手挖开坟茔高高堆起的泥土。
一双手在冬日里冻得通红,手指偶然碰到沙子石子,被尖锐的棱角划破,风一吹,伤口又凝住。
等挖出棺椁的漆木边角,手上已添了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谢歧挥剑劈开棺材,里面的人安安静静躺在那。
她颈间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眉目平和,丰润的唇没有一丝血色。他触碰到她的手,是冰冷的。
谢歧几乎用尽平生的耐心,把她小心翼翼抱起来,带离这个地方。
赵家人待她不善,把她安置在赵家祖坟,他于心不忍。
怀里的人冰冷,身子单薄。他忽然想到那些躲在阴暗里的日子,一双素手游走在后背伤痕累累的刀疤上药,她指尖是好看的浅粉色,温热的皮肤沿着伤疤缓缓磨擦。
沈玉檀立在坟前,谢歧看不见她,但她看见谢歧五指收紧,用了很大的力气将她抱在怀里。
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天地很快被一片莹白覆盖。谢歧抱着她往回走,雪花落在他发上肩上,白色的身影慢慢变成一点,跟满天飞舞的大雪融为一体。
沈玉檀再睁开眼,置身于普渡寺那间禅房里。
诵经声不绝于耳,月光从狭小的窗挤进来。屋里只一张方桌,高大的男人坐在那,显得屋子更加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