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带走最后一丝光亮。
柴房里没有生火,虽已是初春,料峭春寒也冻得人直哆嗦。
赵媜蜷缩在墙角,少女春衫单薄,手脚已经从最初的冰冷逐渐麻木,她支起脖颈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漆黑、空洞,像吃人不如骨头的恶鬼。
那年是元和二年,太子登基已有一年,后位空悬,宫父亲让她入宫。赵家权势滔天,只要她进宫,那个位子只会由她来坐。
赵媜得知此事后,十六年来第一次忤逆父亲。她厌烦了府里勾心斗角的生活,不愿再入宫小心翼翼地活着。
也是在那一年,她明白了何是身不由己。
柴房里的窗户都用木条封死,赵媜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或是更久,在她冻得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柴房的门打开了。
刺目的阳光霎时照亮了房间,她像是久逢甘霖的旅人,拼命汲取着阳光,半晌才慢腾腾朝光的那一端望去。
男人端立在那,看不清面容,本就高大的身形被光拉得老长,就像九天之上普渡众生的神佛。
那是他的父亲,赵相。
少言寡语的父亲在那天说了许多话,他说她既是赵家的女儿,也是赵氏家族的荣耀。他说牺牲小我稳固赵家在朝廷的地位,是每个赵家的人身上的重担。他说他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入宫那天,她坐在宫里的马车上往外望,二弟盯着她神情冷淡,不谙世事的小妹吵着管母亲要糖,姑嫂姨娘,庶子庶女齐齐站在府门外,他们带着艳羡又悲悯的眼光为她送行,那一刻赵媜在想,他们身上似乎是没有重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