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飞们听得入神,跟着宁馥的每一个停顿,每一次转折时而提心吊胆,时而屏气息声。
故事精彩,而当你意识到这不是故事的时候,那震撼的感觉直从后脊梁窜起来,再看坐在大伙对面一副“对我讲的还满意吗”模样的上校,几乎有一种恍惚感。
——让人觉得,所有那些任何一个人遇见一件,就可以一辈子为此激动、怀念、后怕或骄傲的事情,对她来说,只是无数日子里普通不过的一天。
有人忍不住便问:“首长,为什么讲起这些事可以这么平静?真的是因为经历多了就习惯了吗?”
宁馥笑起来,“不是习惯,是一种预判而已。”
即使经历了千百次的飞行,她的心脏也依旧会在冲向天空时感到愉悦;即使处理过数不清的险情,她的肾上腺素也依旧会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飙升。
人,对于热爱的事业,是永远也不会“习惯”的。
他们永远拥有不熄的热切,不灭的执著。
她只是……更了解了自己一点。
就像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一件比那些无关痛痒的“八卦”更惊天动地的事,但却没人真的敢问她一样,他们在预判她的反应,不管是出于尊敬还是出于面对一个上校王牌飞行员时的谨慎,他们都选择将自己的好奇压下去。
——她曾经击落自己的僚机、自己的战友。
他们预判她会感到痛苦,感到不适,不愿意回忆或者面对,所以这件事在舰上也变成了一个众人皆知的禁忌。
但是宁馥自己知道,她不介意回想。
她有卓越的记忆力,那一天,那一刻,每一秒钟都被一帧帧记录在她的脑海。
宁馥并不相信命运。
说是她自负也好,说是她从前面世界带来的唯物主义的信念也罢,她不相信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