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一怔。

“df-5的项目,他也写了。”

“只写到遥测。还剩最后一个章节,叫做‘发射成功’。”

留待后人。

朱培青这一生扑在导弹事业上,有多少功业不为人知,自传若要付梓,还不知要多久以后——等那些惊心动魄都不再是秘密,等那些艰辛漫长发酵成传奇。df-5的项目是他最后的心血,他却未能亲眼看着导弹发射成功。

马铁军轻声道:“他的遗憾,就寄托在我们身上。”

宁馥的密级,并无法看到朱培青的书稿。甚至马铁军也无法读到全文。

他只是将朱培青嘱咐他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达给宁馥。

“朱老最后,多次提到你。他担心你,知道你重感情,怕你难受,为他的事情耽误工作。”

“他说,我们的事业,是要求最精密、最严格、最谨慎的。工作的时候,情感是次要的,自我感受是次要的,你要做到绝对的冷静,理智,敏锐,要有大局观。人迟早要死,死了就是没了,就消亡了,但我们是唯物主义战士,要以大无畏的精神去面对走向死亡的自然规律——”

“也要勇敢地接受,亲近的人的死亡。”

你可以悲伤,但是不要悲伤太久。

宁馥眼中有泪,她问马铁军,“主任,我能哭一分钟吗?”

一向不苟言笑像个工作机器的马铁军默默地点了点头。

宁馥趴在办公桌上,把头埋在臂弯里。马铁军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在哄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