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谢清辞依然是居高临下的,但和那次气势汹汹来羞辱他的人却完全不同——
今夜他少了恶毒劲儿,眸光反而有一丝……悲天悯人?
萧棣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微微闭眼,脱下衣衫。
腿上渗出血迹,伤口仍然灼痛难忍。
萧棣深吸口气,鼻尖萦绕的气息甘甜清冽,似乎是果味和草药混合在了一起——
想是谢清辞留下的。
这味道似乎能抚慰伤痛似的,萧棣缓了半晌,咬咬牙,坐在刚换好的木桶中,热水淹没了他的胸膛,身躯却依然没有松弛。
温柔的水波拍打,让他想起那个春阳璀璨的午后。
母亲带他去清澈的河中游泳,说是要带他去捕小蟹。
他兴致勃勃,却丝毫未发觉水越来越深,直到呼吸愈发困难,才惊觉水面即将淹没自己……
他很恐慌,更让他恐慌的是母亲冷漠的眼神……
任凭他如何去喊,母亲都没再回头。
春阳照射下的湖面仍很冰冷,他被湖面裹挟,潮起潮落间,却没有任何痕迹。
萧棣冷冷闭着眼睛,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洗澡,皆是用巾帕随意擦拭。
他恐惧那看似温柔的水波,可今夜他落入湖中,上岸后还被谢清辞带到此处。
后背抵在温热的铜管上,萧棣察觉到有连续涌出的暖意。
似乎能从后背一直暖到胸膛,萧棣能察觉出自己始终僵硬的身躯正在微微松弛。
屏风外依稀传来几声温柔的喵喵叫,隔着氤氲的水汽,隐约能望见谢清辞正侧躺在小榻上逗弄那只雪白长毛猫,他纤细的侧影投在晕染山水的屏风上,像朦胧的梦境。